“殘陽,逐月,破空,炙雪,孤葉,啞雀……殺劍?!”
這是落花心法的目錄,女孩兒每說出一個招式便在我胸口用力按一下,節(jié)奏感頗強??赡苁菍ψ詈笠皇健皻Α庇行┎唤?,因此,用力出奇的大。
我初次看過心法之后,也有同感。前面幾式完全相通,配合拳法套路,攻守兼具,威力奇大。只有殺劍式,像脫節(jié)一樣,無法與前面的連上。這一式要將所有功力齊聚拳心,發(fā)力時又要由一點形成一線,實在是自成一式。
借著她最后一股勁兒,我就勢吐出卡在嗓子里的一株黑糊糊的水草,從而完全清醒。
“還好心法是被油布包著的,不然早就泡爛了。為什么最后一式叫‘殺劍’?”女孩兒指了指地上的落花心法問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答非所問,但已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好態(tài)度。被她扔那兩顆鐵球兒轟了也就轟了,被那股黑煙熏了也就熏了,被臭水嗆了我也認(rèn)了,好歹小命沒丟。但此刻凍得我全身能顫抖的地方都在那兒抖,她也不張羅著生把火,再沒點兒脾氣,人家還以為飄香堂訓(xùn)練的不是刺客而是專門憐香惜玉的嫖客。
“我呀?我是南宮家的南宮燕。”她笑著回應(yīng)。聽得出,南宮燕對自己的姓氏頗感驕傲。若沒猜錯,她該是來自“風(fēng)岳南宮”三大家族中的南宮家。但素聞南宮家只有一獨生女,且失蹤已有兩年,南宮家曾派人四處打探,鬧得滿城風(fēng)雨。如果確實是她,這丫頭倒真是很有來頭。
基于對方良好的態(tài)度,我也婉轉(zhuǎn)地表達(dá)了希望她生堆火的愿望。
不用,我看得見。說著,她又翻了一頁落花心法。盡管她也落水了,但好像一點兒都不冷,并不急于將自己烘干,也不怕泡浮腫了。
惹得起那不要命的,惹不起這不要臉的。我掙扎著坐起,解開包袱,取出兩片硝石,在草地上蹭了蹭,一敲,還有火星。身后就是一片林子,本打算砍幾根樹杈,卻發(fā)現(xiàn),我的長劍不見了。
“我的劍呢?”
“剛才光顧撈你了,沒顧得上你的劍?!?/p>
就在我考慮是不是要逼著南宮燕再跳進水里,將劍給我全須全影地?fù)苹貋淼臅r候,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軟劍扔給了我。
“雖然沒玩過你那把,但跟我的比,你那把最多是根燒火棍。我這把可是深海寒鐵打的?!彼蛭异乓?。
劍身長一尺九寸,姑娘腰夠細(xì)的,我嘀咕著,并莫名其妙地計算著自己的臂展。我想,我是長大了。接近劍柄處刻了一個“燕”字。我將軟劍抖動幾下。不夠順手,這玩意兒甩到哪兒沒準(zhǔn),要是不配以專門的套路,保不齊就削著自己。
練武這事,不像種地,仨月?lián)Q一姿勢。練武不光要手長腳長以及小腦靈活,還要有不錯的記憶力。但夠用就行,忒好了反倒麻煩,我總覺得大腦和小腦不可能同時發(fā)達(dá)。而本人,就恰好屬于夠用那一類。每回刺殺一個目標(biāo),我多多少少能記下對方一招半式。特別是軟劍,我刺殺的第一個目標(biāo)就是個用軟劍的家伙。那回太過緊張了,足足和他打了半個多時辰才結(jié)束戰(zhàn)斗,從而也記下了不少那人的招式。
轉(zhuǎn)身,蹚步,騰空,揮劍。
只四式,便已砍下許多樹枝。南宮燕對我這幾招似乎很驚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連從我身上甩出的湖水都不加閃躲。
搭好一堆樹枝,我生起火,有噼噼啪啪的響動。南宮燕提議從湖里抓幾條魚烤來吃。想起那片嚴(yán)重污染的湖,我強烈反對:“咱們還是先烤干衣服得了,又不是來野餐的?!?/p>
我剛說完,她就抄起一塊石頭,運足內(nèi)勁向我扔過來。不就是不吃魚嗎,用得著殺人嗎?我一側(cè)頭,閃過石頭。
與此同時,在我身后有一只鷂子被石頭打了個正著,摔在地上。
南宮燕跑過去提起鷂子,笑道:“我打得很準(zhǔn)吧。不吃魚,咱們吃它吧?!闭f完,立時動手拔毛,手法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