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決定要錄用你了。”
“何時?怎么去?我要做些什么?”
“首先,你得接受訓練。我們會安排八個星期的課程。”
“要學些什么?”
“暗號、無線電使用方法、跟蹤的手段、反跟蹤的手段、打開保險箱的方法、侵入建筑物的方法,還有其他地下工作需要的所有技術?!?/p>
“我記性很好哦,只要四個星期就行了。”
“還有其他課程呢!例如,有關日本近代史及風俗、社會的課程,日本政府近期的惡行,以及日本軍方在中國大陸及中國滿洲野蠻的行為,這些課程會由我親自負責講解。除此之外,你還要學習更多的漢字,對于日本的軍制也要有充分的認識。日本海軍軍艦的外形及名稱,都要好好地記住。”
一旁的泰勒少校也補充道:
“針對格斗術、槍支及炸彈的使用方法,你也要作訓練?!?/p>
“你們不是要借用我在西班牙的實戰(zhàn)經驗嗎?”
“再怎么說,你也只是個業(yè)余的義勇兵罷了。如果國際義勇軍是由真正的軍隊所組成的話,就不會在西班牙戰(zhàn)敗了吧?!?/p>
“沒有去過現場的人沒資格這樣說話,只要有我在的話,我就有信心能夠獲勝。”
“不管怎么說,這些對你來說都是有益的訓練?!?/p>
“明天早上八點開始?!眲P瑟琳說,“當你覺得忍受不了訓練時,馬上跟我們說。我們不會勉強你的?!?/p>
就這樣,賢一郎的訓練課程開始了。他依舊居住在禁閉室里,不過每天都要在基地的各個建筑物之間四處游走。訓練中規(guī)定要穿著黃色的T恤,或是黃色的上下半身作業(yè)服,這是為了與其他的水兵、軍方文職人員以及工人們區(qū)別開來。別在胸前的身份證明文件,大大地標示著“監(jiān)視中犯人”的字樣。
上午以靜態(tài)課程為主,下午則是格斗術與機械操作的訓練。除此以外,還安排了專門強化肌肉的課程。不管是什么訓練課程,都設有一名教官與兩名監(jiān)視兵。監(jiān)視兵即使在賢一郎去洗手間和沖澡時,都會寸步不離地跟隨在后。監(jiān)視兵受到上級指示,只要賢一郎一離開超過十米的距離,便無條件地開槍射擊。賢一郎從沒想過要測試這件事的真?zhèn)?,倘若真的要逃的話,他會選擇其他機會、其他場所。
訓練剛開始的時候,凱瑟琳讓賢一郎看了以日本軍國主義為題材的電影。這些紀錄片匯集了日本軍部在朝鮮、中國滿洲干下的種種勾當,解說則是由凱瑟琳自己親自負責。
這天,凱瑟琳一邊裝第三卷電影膠片,一邊說:“接下來的這卷影片,我不會做任何補充說明。請你自己來欣賞并作出判斷吧?!?/p>
“是什么影片?”
“是南京落入日軍手上當時的記錄。對于日軍在南京的殘虐暴行,你聽說過什么嗎?”
“那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發(fā)生的事。當時日軍殺害了很多平民百姓,戰(zhàn)俘也全被殺害。我還聽說,當時有許多婦女被強暴,城鎮(zhèn)遭受洗劫。同年四月在西班牙,格爾尼卡這個城鎮(zhèn)在如雨般的炸彈轟炸之下成為了廢墟。你知道這件事嗎?”
“看來我們對法西分子的所作所為,都有一定的了解啊!”
凱瑟琳將放映機的電源打開后,關上了房間的燈。屏幕上出現了片頭的數字。
這是在基督教青年會工作的一名叫做菲奇的傳教士,在大混亂中用攝影機拍攝下來的影像。他在外國人避難之后還留在南京,是少數歐美人當中的一人。影片中所出現的靜態(tài)照片,就是當時基督教青年會中的一名美國青年拍攝的?!?/p>
十分鐘后,膠卷放到了盡頭,房間里再次明亮起來。凱瑟琳從賢一郎背后問道:“這就是你要前往的國家,他們的軍隊所做的事情。你能看得下去嗎?”
——她的言語斷斷續(xù)續(xù),聲音顯得沙啞無力。
“感謝你讓我長了見識?!辟t一郎說,“不過,希望你別以為我會因此問受到沖擊。因為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人類究竟殘忍到何種地步了?!?/p>
當賢一郎轉過頭時,他發(fā)現凱瑟琳臉色蒼白,手捂著嘴巴,好像強忍著不嘔吐的樣子。兩名士兵盯著賢一郎的眼神里,充滿了憤怒與憎惡的神色。
那是在上無線電裝置使用課時所發(fā)生的事情。擔任教官的海軍情報部特務士官,向賢一郎這么說:“這是奇異公司的無線電收發(fā)報機。你在日本使用的,大概會是手工制品,不過原理是相同的?!?/p>
賢一郎先學習了收音機的原理,從第三天開始,他則是要學習徹底分解無線電收發(fā)報機,然后再試著使用電焊機組裝完成。
“我實在是沒辦法想象!”休息時間,那名士官說道,“那些日本人沒有奇異公司,也沒有通用汽車!他們有的,只是頭腦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將軍們而已。連派得上用場的無線電設備和汽車工廠都沒有,可那些人居然還真以為自己能夠打贏戰(zhàn)爭??!”
對于士官的疑問,賢一郎無法回答。
教授日本陸軍軍制的講師,是由陸軍部特別派遣而來的情報軍官。
針對階級的區(qū)分、階級的稱呼、制服的辨識方法、肩章的不同、師團及其配置、標志等等,他利用照片及彩色圖片,來進行這方面訓練。同時,他也將日軍的步兵操典和軍人守則大略地教給了賢一郎。
“好了,差不多夠了吧!”授課最后一天,那名情報軍官說,“畢竟我們也不是叫你潛入參謀本部,所以這些知識應該就夠用了,只要能夠達到觀察師團司令部出入人員情況就可以了。”
在日本海軍方面,則是由泰勒少校直接負責授課。泰勒少校針對日本海軍的編制、組織及機構等內容進行解說,和教授陸軍軍制時一樣,針對階級區(qū)分及制服的辨識方法,泰勒少校詳盡地向賢一郎傳授了相關的知識。關于日本的幾名海軍提督,少校也讓賢一郎反復地看了好幾次他們的照片,還說明了他們的名字、簡歷及地位。
泰勒少校給賢一郎看了前年上任,現為聯(lián)合艦隊司令長官提督的照片后說道:“這名提督曾在哈佛留學,也曾以駐美軍官的身份派往過華盛頓。他是一位具有開闊視野的國際人的同時,也是個擁有傳統(tǒng)武士魂魄的男子。我在擔任駐日軍官待在東京時,曾經和他見過好幾次面。他一方面是個意志堅定的思考家,但另一方面也是個通宵沉迷撲克牌和象棋、具有強烈賭徒性格的男子??傊?,我必須說,他既是個優(yōu)秀的戰(zhàn)略家,也是一名擁有狂熱愛國心的軍人。
“光是這些信息,就足以讓我為這位聯(lián)合艦隊現今的最高指揮官抱有畏懼之心。他恐怕是日本海軍內部當中,對美日開戰(zhàn)一事,反對態(tài)度最為強硬的高官吧。但如果局勢變得不得不開戰(zhàn)時,他肯定會用最大膽的作戰(zhàn)方式,來挑戰(zhàn)我方海軍。”
“有什么根據嗎?”賢一郎問道。
泰勒少校對此并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只是告訴賢一郎說:
“暗示有可能發(fā)展到這樣事態(tài)的征兆有很多。這也是我們?yōu)槭裁葱枰愕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