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栗笑,笑得極迷人:“再說一次,他叫顧楚雄。你這么說,唔,那也算是朋友吧?!彼涞氐沽藘杀?,反客為主,遞到兩位小姐面前,馮栗比起那個肆無忌憚的顧楚雄的確好上太多,舉手投足間讓人安心。
“顧楚雄?哎呀,又忘記了……”
劉伶這個毛病,分明記性不差,卻總是記不住不相干的人名兒,她終于也是不好意思了。
馮栗何等厲害,敏銳地看見她剛才借著喝茶掩蓋不小心吐舌的小動作。
他原本是個刻薄的主兒——
這個小動作,別人做出,他會認為對方矯揉造作。
偏偏是劉伶!
他本來就坐在離老姑娘極近的地方,此時,劉伶身上溫軟的馨香一絲絲彌散而出,延綿入心,他心口仿佛被人勾著最柔軟的地兒,癢得很。
癢到極點,卻又不可撓。
他抿著唇,看著劉伶嫣紅的唇色,眸光倏的濃黯了。
劉伶沒啥心計——對她而言,反正在馮栗這兒暴露了本性,一個根正苗紅的青年才俊絕對不會對自己這樣的老姑娘起什么心思。
既然沒戲,遇著徒添尷尬,不如不見!
可如今,馮栗居然代表咱老百姓給資本家狠狠一個下馬威!
哈哈,劉伶心中一口怨憤大大地抒發(fā)了,當下越看馮栗越順眼,神馬九桃瓶、神馬賠錢不賠錢,統(tǒng)統(tǒng)拋之腦后。
她笑著看他:“那個顧楚雄既然是你朋友,你還這么整他?”
“他自己做事兒不地道,怨不著別人瞧他不順眼,另外……我整了他嗎?”
馮栗是啥人?。?/p>
陰損,陰損!
損著了,也要一副無辜,完全不沾事兒的模樣。
他這么一說,劉伶笑得越發(fā)大氣了,先前那點兒對馮栗的隔膜,紛紛煙消云散,拍著他的肩就道:“你忽悠外地人吧?出了春秋茶社,往右走那條街是小吃街,怎么會有藥店?他聽你的這么走下去,就算走到明天,也別想弄到你要的東西?!?/p>
“是么?那大約是我記錯了方向?!?/p>
他說時臉不紅、氣不喘。
這是劉伶不了解他,否則當下就能聽出這話差得多離譜。一個軍校畢業(yè)的高才生,能分不清地形認不出方向?
糊弄誰呢!
劉伶扭頭對陳圓道:“團子,這么著吧,你先回去,這里我頂著。顧楚雄不就是讓咱們賠錢嗎——借著賠錢的事兒,來勾搭你。你走了,我寫個欠條給他,咱們一點點把這錢還上,凡事都講個道理,他如果再來纏著你,老娘閹了他?!?/p>
這話兒,劉伶說得那叫一個雷霆萬鈞。
剛才是馮栗握著她的手,她沒來得及發(fā)飆,那顧楚雄就出門幫馮栗買東西去了。
如今,既然一個正主兒都走了,她要讓另外一個閃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陳圓有些害怕,怯怯望她:“姐,可是這個……”眼神瞟向某一處,顧楚雄臨走前可是讓人家?guī)兔粗约?,她怕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順著她的目光,老姑娘看見了馮栗。
劉伶目光如炬,認真地看著馮栗:“你是顧楚雄什么人?”
馮栗答道:“大學同學?!?/p>
劉伶問:“助紂為虐?”
一聽這話兒,馮栗笑了:“聽你這話兒,你們對小顧似乎有些成見,怎么回事兒?這小子又惹禍了?”
劉伶道:“不是他惹禍,是咱們家團子惹禍了。”她郁悶地一手握著茶杯,狠狠灌了口茶水。
陳圓急了:“姐,要不你把我賣了吧!”
劉伶一眼瞟了上去,下意識接道:“賣了你也不值三百萬啊。”
這是句大實話。
這倆原來開玩笑,也是這么兩句,一字不差。
老姑娘語速這么快,簡直是條件反射。
話一說出來,陳圓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老姑娘咂摸了遍語境,忽然明白自己這時候說這句話殺傷力有多大,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忙打起精神,接過話頭:“別愁了,這不是還有你姐我在嘛,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咱們再想想吧,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后面一句她沒說出來,問題是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