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淺草警署以后，我先在入口處報上姓名，說我叫石岡。他們讓我們到二樓的案件偵破指揮部去，于是我們三人便從臺階走了上去。

到了二樓一看，只見黑糊糊的走廊盡頭有一間門，上面寫著“赤松稻平遇害案件偵破指揮部”。我們推門進了這間屋。

“你們好，我叫石岡?！?/p>

屋子中間有一排辦公桌，我一邊說，一邊向其中的一張走了過去。沒想到三位男子一起站起來，十分和氣地對我說：“啊，你們辛苦了，請到這邊來。”

其中的一位是個圓臉、小眼睛，看起來非常和藹的男子。另一位長著圓圓的大腦袋，戴著一副眼鏡；他的嘴巴很大，而且微微撅起，長得肥頭大耳，看上去很兇。還有一位從相貌上看似乎很和氣，但他沒理我們，自己走出了屋子。

“辛苦你們幾位特地來一趟。來，請這邊坐?！蹦俏幌嗝埠吞@的警察對我們說道。

我們三人并排坐了下來。

“我叫后龜山，后面的后，烏龜的龜再加個山字。旁邊的這位叫田崎。你們幾位是朋友嗎？”

“是的?！蔽一卮?。

“哎呀，這回發(fā)生的事件太奇怪了，我當警察這么多年了還是頭一回遇到。尸體剛被人發(fā)現的時候，就像飛在天上一樣！”

“是這樣的……”湯淺開始說道，“赤松先生和我是很長時間的朋友了，他只熱衷于畫一個人在天上飛的主題，還一直告訴我，說他自己也能飛呢?！?/p>

湯淺把當初告訴過我們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警察看來也很感興趣，一言不發(fā)地靜靜聽了好久。

“噢，是這樣，他夫人也會飛，這話也是他親口說過的嗎？”

我們快講完的時候，后龜山點了點頭這樣對我們說。可是那位姓田崎的警察卻撇著嘴微微冷笑著。

“是的，我是聽他親口說過。”

“這么說，他的夫人就是那位精神受刺激后發(fā)了瘋的婦人？”

“他夫人現在在哪兒？”

御手洗這樣問道，于是兩位警察轉頭面向他。

“現在已經送進警察醫(yī)院，在那里住下了?！?/p>

“她的情況怎么樣？病情還很嚴重吧？”

“的確非常嚴重，甚至連她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了?！?/p>

“最早發(fā)現她的是警察嗎？”

“是的?！?/p>

“你們怎么知道她已經發(fā)瘋了？”

“當時她口吐白沫，而且眼神迷離。”

“這種狀況很特殊啊，以前從來沒見過吧？”

“完全沒見過，至少我是從來沒見過。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御手洗，我的愛好是分析研究各種怪異的案件，由這位石岡君把它們寫成書出版。那位叫湯淺，他讀到那些書后，對我微不足道的能力感到很佩服，才到我橫濱的事務所找我來探討的。因此，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過克里斯汀?奧基德公司，見到了冰室女士和她的秘書古川先生?！?/p>

御手洗把這些情況說了以后，那位田崎警官的嘴撅得更高了，連一開始對我們印象不錯的后龜山警官也顯得挺不高興?？磥硭郊覀商胶同F職警察的確水火不相容，就像天生的仇敵。

“這么說，你們上她那兒去的時候，案子還沒發(fā)生吧？”后龜山問道。

“是的?？墒牵诎l(fā)生這起大案件之前也發(fā)生過一些小事件。”

“那又是什么？”

“就是剛才湯淺說過的，他在赤松先生的屋門外聽見了他向天空飛去的聲音?！?/p>

御手洗說完后，后龜山才想起湯淺的確提到過這件事，這才相信了。看來湯淺說話時他們根本就沒仔細聽。

“那么請問，在你研究過的案例中，以前也曾經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件嗎？”

田崎這才第一次開口，聽得出話中帶有譏諷的味道。

“的確發(fā)生過。”御手洗坦然地回答，“類似案件中有過很接近的例子，不過從屬性上看，兩者有所不同；而且從可以提供參考的角度來看，差異也相當大。”

“聽你說話這么文縐縐的，還真有點兒像個大偵探?！?/p>

看來田崎警官對御手洗十分反感，說話時總帶著些酸溜溜的味道。不過這也不奇怪，以前和御手洗打過交道的警察，一開始時一般都持這種態(tài)度。

“不，這位御手洗先生還真是個大偵探。你們聽說過一九七九年發(fā)生的那樁梅澤家族的大案嗎？”湯淺說道。

“我們沒說聽說過?！碧锲榛卮?。

“偵破那樁案件的就是他?！?/p>

“那么，看來你還很有把握，覺得他能破解這次的案件，是嗎？我不知道你說的梅澤家的案件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我想總不至于比這樁案子來得更加稀奇古怪吧？”

“不，那樁案件說起來要比這樁案子復雜得多呢?！?/p>

“不管怎么說，你是認為自己能夠破解這樁案子了？”

“當然可以。謎團不就是為了讓人解開才存在的嗎？”

“那好，我們就洗耳恭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田崎帶著挑釁的語氣說著，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目前有些細節(jié)上的疑點還未完全理清。不過，在我開始說明以前，想先問你們幾個問題?！?/p>

“哈，你看，馬上就露怯了不是？既然你說已經弄清了案子的來龍去脈，怎么連細節(jié)上的疑點都還沒理清？這怎么能算破解了其中的謎團呢？”

御手洗聽了只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我說的話有什么好笑的？”

“我看你根本就沒弄清這案子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