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大貴也并非不自持的女子,只是親生父母迫于生計難展笑顏,養(yǎng)父母也始終不寬裕無法溺愛,且性格木訥不細膩難以溝通,大哥一年到頭也難得跟自己說幾句話,嫂子算是愛說愛笑的性格吧,偏又把自己當外人看待,從不交心。大貴這一顆少女的心當真寂寞,且見的世面委實太少,認識的合適男子又幾乎沒有,也怪不得難以自拔。家明受女人的氣何止千萬,習慣成自然,耐心無限,溫柔和藹,打疊起千般撫慰萬般柔情,熟極而流,自成模式,竟是大貴生平未見,連電視劇里如此有耐心的情人尚且不多。
大貴哪里想得到,她魂牽夢繞的公子哥此番溫柔慷慨也不是針對她,而是想起許多前塵往事,負欠過的那些花兒,細微碎鉆又能值幾個錢?且別說這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故事,即便真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追求貧家女,為她哭為她鬧,非卿不娶舍得上吊,搞到最后也往往是貧家女真心愛上了大少爺,大少爺只不過是以為自己愛上了貧家女,真要結婚了將來還多數要嫌她見不了世面又讀書太少,比不得富家女雍容有度——當初胡鬧時無非是借她向自己的家庭宣戰(zhàn),表示我雖然靠爹媽養(yǎng)著,但仍是獨立的人,有獨立的感情,且又深情款款無畏艱難至死不渝。
私家偵探在收了家明六千塊后,就不再主動聯(lián)系他。那兩個需要他們尋找的女人,一個叫鸞鸞,一個叫銀鐲兒,聽上去都路數不正,再問張家少爺這是否是二女的網名?張大少甚是吃驚:“是嗎?我從不上網的?!薄钅菢佣嗖拭訝€,誰又上什么網?在網上論文字論學識,張家大少是個純粹的草包;可是在現實中,他有一架法拉利。再問及二女年齡、來歷和特征,張大少一概不知,實在要說,難道說對方身上某隱秘處有一個黑亮秀美的痣?再說這神秘電話,是一個無登記的預付費手機號碼,查來查去,從一個月前開始開通使用,從頭到尾專號專用,通話記錄清單里只有張家明一個人的號碼,到哪里去找?小小偵探社,合法不合法先且不說,難道還真有能力衛(wèi)星定位?
家明對偵探社的工作效率非常不滿意,他打電話過去:“還沒有找到這三個人嗎?”
對方苦笑道:“暫時還沒有消息……”
張家明對待男人又豈會如此好脾氣?他憤然道:“沒有用的東西!從前別人的老公要查我怎么一下子就能查到!”然后摔了電話。
此路不通,家明開始自己想。誰又會真的沒有腦子,只不過用多用少的區(qū)別罷了。他把玩著酒杯,想到神秘電話號碼剛開通一個月……似乎是見過米米后就開始的,總不會是米米?自己雖然魅力很大,但是到底是姨表近親啊,不可能。難道,是米米的手機丟了?詐騙短信?不對不對,電話那頭氣息溫婉殷切,應該是個女子,而且短信頻頻頗為體貼……啊,難道是她?一直低著頭,臉上紅撲撲的、很年輕的她。想到這里,心里一甜。當晚米米的臉色雖無端難看,他卻只怪酒吧燈光太暗,沒有把那個靦腆羞澀的女孩子看清楚,沒想到她倒看清楚了自己,還對自己一見鐘情起來。只不知她是米米的什么人。
世界上確有些人,想法很簡單,容易覺得別人對自己有意思,自己也容易對別人有意思。一來二去的,也就當了真,慢慢地甚至覺得自己是萬人迷大情圣,又或至尊寶通殺,也是有的。張家明家境不俗,又得父母溺愛,長相雖然稱不上英俊,但是一擲千金的年輕男子卻又哪里說得上難看?對女友大方,對前女友也大方,以及對所有有可能性的女人都大方,也不能不算是個很大的優(yōu)點。至于感情里的爛帳負欠,那是如人飲水各人自知的事,外人怎能揣測,大貴這個純真的鄉(xiāng)下姑娘更是無法妄擬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