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dāng)時明月在(32)

陌上繁花綻 作者:奈良辰


已經(jīng)是半夜三更,小酒館早就該打烊了,只不過礙于林子鈞先前給的一大把現(xiàn)大洋,店主還在硬撐著。

靜蕓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攤成一排的酒瓶子,憂心忡忡。但林子鈞舉起新啟的一瓶又要猛地朝嘴里灌,酒水沿著嘴角細細涓涓地向下淌。靜蕓一直在勸他不要再喝,他卻充耳不聞,只是一瓶接著一瓶地灌。

靜蕓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林子鈞手中的酒瓶子,“砰”地往桌子上一摜,使勁地搖著林子鈞的肩膀:“林大哥,你不能再喝了!已經(jīng)是半夜了!”林子鈞的雙眼已然布滿通紅的血絲,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全身上下都是豬肝一般的紅,手上青筋暴起。他什么也聽不進,說話間噴出的都是酒氣:“酒……我要喝酒……喝酒……”靜蕓不放棄地想要將他搖清醒些,焦急道:“你已經(jīng)喝了太多了,不能再喝了!走,回家吧!”說話間便吃力地欲抬起他。林子鈞手臂卻胡亂地揮了幾揮,口齒也不清楚,嚷聲道:“我要酒!酒!”這么鬧著,靜蕓根本沒辦法拉他站起來。

心疼混合著心酸,靜蕓忽然一下子火了。她用力地甩下林子鈞的胳膊,揚手就響亮地打了他一巴掌,那聲響清脆得連靜蕓自己都愣住了。林子鈞剎那間安靜下來了,呆呆地惘然地看著她。那樣的神情,絕望無助的神情,茫然無措的神情,深深受傷的神情,讓靜蕓的心剎那間又軟了下來,軟得令她自己想哭。

但她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柔聲道:“林大哥,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绷肿逾x仍舊是這副表情,也不說話,手臂卻不再亂揮舞了,順從地讓靜蕓攙著站起來。靜蕓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攙扶他,兩人就這樣踉踉蹌蹌地出了酒館向林子鈞家的方向走去,漸漸消失在黑暗夜幕的深處。

靜蕓有一段日子天天往事務(wù)所里跑,自然也是去過林子鈞家一兩回的。林子鈞在外頭有一間房,有時不湊巧便去那里住一晚。靜蕓這會兒便是將林子鈞送去那間屋子。

千辛萬苦終于跌跌撞撞地到了門口,靜蕓從他身上摸出鑰匙,開門進了屋。林子鈞跌坐到沙發(fā)上,靜蕓才終于舒了口氣。替他擦過臉后,靜蕓又將林子鈞扶到床邊,幫他脫下鞋子,林子鈞這才躺到了床上。頭一沾枕頭,林子鈞的眼睛就閉上了。因為方才喝了太多的酒,呼吸中喘著粗氣。

也只有當(dāng)他睡著了,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凝視這張臉,這張經(jīng)常在她睡夢中出現(xiàn)卻永遠也抓不住的臉。他的眉心蹙著,連睡覺都不安穩(wěn)。她用手指按按他的眉心,似乎想撫平他的眉。她歉意地看著他頰邊的手指印,雖然不是很清晰,可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泛苦。

她在床邊坐著,凝視那張臉,仿佛在想著什么,又仿佛有點猶豫。終于,她下定了決心。

她輕輕地喚:“林大哥,林大哥!”拍拍林子鈞的臉,“子鈞!子鈞!”

林子鈞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他只是覺得眼前有一個人影,但到底是誰,他看不清。

靜蕓緩緩俯下身來,吻住了林子鈞。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做出如此大膽的事情,然而現(xiàn)在,除了這一次的機會,她也再沒有旁的辦法。

她緊張地不住瞥林子鈞,觀察他的反應(yīng)。她知道他醉得很厲害,她在拿自己做賭注。

終于,他也開始本能地回吻她。他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她猛地一下蹬脫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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