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喂兔子了,是他嚷嚷要買的。"左手低頭吃飯,左手的耳釘看著很精致。
我猶豫了一下:"李遙他們學校校慶,有曲莫浮的演出節(jié)目,你有沒有興趣去……"
"我沒興趣。"左手頭都沒抬,聲音冷冷的。
我突然有些如釋重負,試探性地看著左手:"我想著是不是該給人家捧捧場?都是朋友啊,又不是不認識對不對?"
左手沒吭聲,吃了一會兒飯,飛快地看了我一眼:"你去嗎?"
"我這不是問你嗎?"我開始在心里數(shù)著數(shù)字,1,2,3,4,5,6,7,……
左手接著低頭吃飯:"我沒興趣,我跟他們也不是朋友,沒什么捧場不捧場的。"
不到十秒鐘,左手給出最后的答案,我低頭看著白色球鞋上的鞋印兒。
"收支平衡這個類型題,考試肯定考的。"歐陽在我的中級會計課本上畫著重點。
我"嗯"了一聲,心思飄得很遠,懷孕的會計老師在講臺上不停地掉換著投影儀的位置。
"你周末都做什么?"我憋了好久,漫不經(jīng)心地轉臉看著歐陽。
歐陽有點兒像自言自語:"打球啊,洗衣服啊,曬曬被子什么的,錄像廳有好看的錄像也會去看看,有時候也去新東方聽英語講座。"
歐陽轉臉看著我,笑:"干嗎這么問?"
"那,這個周末做什么呢?"我感覺自己的臉熱熱的,我用手蓋住臉,看向講臺。
歐陽好像想了一下:"先洗衣服后睡覺。"
"師大校慶,多給了我兩張演出票,有曲莫浮的演出,就是上次借住你們宿舍的,你有沒有興趣去看?"我感覺自己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歐陽突然低下頭,用筆在筆記本上畫著:"嗯,挺想去看的,有票就好啊……"
"周六上午十點,師大大禮堂門口見吧。"我把夾在教科書中的門票推給歐陽。
歐陽把門票放進背包的一個本子中間夾著,我遲疑了一下:"歐陽,這個票的事兒,我沒告訴別人。"
歐陽低下頭:"我明白。"
第二十八章 羈思:如果燈光亮起來,你還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我旁若無人地跳舞,我就跟你走。
我去醫(yī)務室領填上次感冒藥的報銷單,剛好碰見徐娜在那兒換藥,校醫(yī)室留給我的所有印象就是滿房間的消毒藥水味道,還有校醫(yī)身上已經(jīng)不是很白的大褂了。
路芳菲和徐娜打架,雖然路芳菲委屈得了不得,還把我從左手的床上踹下去三次,全學校都知道徐娜睡了路芳菲的男朋友張云剛,可是徐娜卻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路芳菲還被強令支付徐娜醫(yī)藥費,道德不是法律。
可能是生活太過艱難,所以每個人都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最合適的路子,靠著自己找的路子,才能一路走下去。徐娜用地攤兒上五塊錢的眼影,用劣質(zhì)濃烈的香水,還有白得像面粉的粉底。徐娜喜歡穿鮮艷的衣服,她走路的時候就算沒有人看著她,她也要盡力維持著最好的姿態(tài),徐娜對人笑的時候,總是透著一股卑微。
校醫(yī)的語氣挺冷淡的:"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別用粉底了嗎?增白的粉底都是含鉛的,你看看這兒?都感染了……"
"哦。"徐娜低著頭,戴著大大的墨鏡,蓋住了一部分臉。
校醫(yī)手里的鑷子夾著消毒棉花給徐娜的臉頰消完毒、上藥,然后重新貼好醫(yī)用膠帶,徐娜低著頭,小心地出了校醫(yī)室。
"都說孩子變壞是學校的事兒,家長難道就沒有責任嗎?"校醫(yī)嘟囔著去水龍頭洗手,轉臉看向我,"你們班級的貧困生,哪個像窮孩子了?前幾天我還看見他們到餐廳吃飯,為幾十塊錢差點兒跟人家服務員打起來,窮人孩子早當家,既然是窮孩子,就應該好好讀書,改變現(xiàn)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