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小童家教，這次小童沒有鼻青眼腫。

小童扔了手里的書本，看著我說："老師你別教我這些了，我不想考大學(xué)。"

"那你想干什么啊？不讀書怎么行，將來找工作……"我規(guī)勸小童的時候，想起左手，左手說他是不是屬于那種沒有將來的人？我有些煩躁，我不知道左手畢業(yè)以后能做什么，我甚至想到了方小刀可以做一個胖乎乎的會計師，每天中午吃完午飯，用胖乎乎的手拿著牙簽在大廈的陽光底下剔著牙。

小童站起來，比畫了幾個黃飛鴻的招牌動作："我要去讀武術(shù)學(xué)校，我要學(xué)武功，這樣天王老子都不能欺負(fù)我，看誰敢再打我？？"

"黃飛鴻也讀書的，人家不是只會打打殺殺的。"我把小童按到座位上，打開擺在他面前的中學(xué)語文書。

小童不滿地瞪著我："你和我媽一樣，就知道嘮叨讀書讀書啊，讀書管什么用？我爸爸還不是一樣揍我？我就算考了一百分也嚇不住我爸爸……"

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我打斷小童："不讀書？不讀書你將來要去做什么？有人會花錢請你去打游戲機(jī)嗎？你拿什么去找工作？你知不知道從我們這屆學(xué)生開始，已經(jīng)沒有國家分配了，什么都要靠你自己的……"

小童被我嚇到了，呆呆地看著我。

我回到學(xué)校，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多了，我鎖了車子，在樓下的投幣電話旁邊徘徊著，我看著學(xué)校宿舍樓的上空，只有夜晚沒有星星的天空。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枚五毛錢的硬幣，撥通了李遙宿舍的電話。

"喂？"李遙的聲音。

我說："我找曲莫浮。"

"十八？我是李遙。"李遙的聲音帶著困惑，"你，找曲莫??？"

"嗯。"我聽得見自己呼吸的聲音，我聽見電話里，李遙喊："曲莫浮，你電話。"

"哪位？"曲莫浮的聲音，在電話里怎么聽都縹緲。

"我想測個字。"我開誠布公，"'新'鮮的'新'，測眼下的事情……"

曲莫浮笑了："稍等。"

我靠著電話亭的欄桿，看著女生宿舍樓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群，竟然意外地看見了徐娜。徐娜半低著頭，攏著耳邊的頭發(fā)，跟走在對面的女生笑笑，徐娜的笑容里，充滿了卑微，錯身過去的兩個女生還特意回頭看看徐娜的背影，小聲議論著。

是不是生活過得太過辛苦了，所以才不得不去想那些看著不是很辛苦的路子？

"十八。"曲莫浮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新'著草即為'薪'，所以由此推斷眼下的事情還不賴，木之始伐為'新'，證明現(xiàn)在開始事情有了新的開端，很不錯的……"

我對話筒說："曲莫浮。"

曲莫浮"嗯"了一聲。

我笑了一下："這個字，是我給你測的。"

第二十七章 羈思：不到十秒鐘，左手給出最后的答案，我低頭看著白色球鞋上的鞋印兒。

阿瑟和小麥要的學(xué)生月票辦好了，我找小諾跟我一起去，小諾沒完沒了地用眼神白我。

"你不是有祝小希和杜小兮嗎？干嗎找我？"小諾對著上鋪翻著白眼。

"就是。"許小壞也趁機(jī)往柴火上澆油。

我開始換鞋，新買的一雙雪白的運(yùn)動鞋，本來想買黑的，店家說這個尺碼只剩下一雙白的，鞋帶的地方有點(diǎn)兒小瑕疵，所以給我便宜二十塊。為了這雙雪白的運(yùn)動鞋，我還配了一雙雪白的襪子，這種感覺我怎么看跟我都不搭，別扭得讓我想起看外國人騎馬，歐洲人人高馬大，騎在瘦瘦的馬上面，像是狗騎兔子，這樣想著想著，我就笑出聲。

"好啊，我不跟你去，你就笑成這樣？我不去了！"小諾徹底黑了臉。

我找了祝小希和杜小兮一起，出校門的時候，剛好碰見左手和方小刀，兩個人的眼睛直接盯住我穿著的運(yùn)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