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數課的時候,卓燕一直在走神。
路陽坐在她旁邊,本來好好的抄著筆記,忽然暴躁的把筆往本子上一摔,壓低聲音問:“你怎么不聽課?”
卓燕不禁奇怪,“我聽不聽課,關你啥事?”
路陽沖她橫眉立目,“你知道不知道我下一次好好學習的決心有多難?你知道不知道環(huán)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我好不容易想認真聽一次課,結果你居然坐在我旁邊走神?!你說,你讓我怎么專心下去吧!”
卓燕:“……”
愣過后,她對路陽感嘆:“小妞,你這廝的思維真是越來越彪悍了!”
小余坐在卓燕另一側,本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她和路陽說話,撲棱一下就從桌子上爬起來,“太好了,都聽不進去課是吧?來來,聊天的話加我一個!”
卓燕:“……”
她終于知道,原來人世間真的有種情緒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路陽十分雀躍表示對此提議very贊同,“好好好!反正有孫穎聽課,回頭抄她作業(yè)就成了!”
卓燕覺得有雷在劈她……
抄作業(yè)而不是抄筆記……這是種什么覺悟……
她一邊擦汗一邊唉聲嘆氣。
小余問她怎么了,她蔫蔫地答:“佛曰,沖動是魔鬼啊,這話真是一點沒說錯!”
小余皺起眉頭,“這句話是佛說的嗎?我怎么記得是郭冬臨同志說的?”
路陽接茬:“哎呀哎呀都一樣!反正都是禿腦瓜瓢!”
卓燕:“……”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正常人與這群瘋癲的姑娘們格格不入,她們早上一定都忘記了吃藥……
卓燕把昨天和江山打賭的事對兩人描述一遍。
末了她說:“我現在有點后悔了,為了一個男人,去勾引另一個男人,一個男人是我老鄉(xiāng)的男人,另一個男人是我姐妹看上的男人,你們說,我這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聽完她的話,旁邊二人面色各異。
路陽若有所思,小余一臉興奮。
小余脫線的表情讓卓燕很不能理解,“我要勾引你心儀的男人去了,你怎么看起來這么高興?”
小余熱切的望著她,低聲叫道:“太好了!文靜你就放開懷抱去勾引吧!你如果能夠成功,就意味著可以幫我搞到他的q |q號,哦也真是太棒了!”
卓燕不可思議極了,“妞,你沒事吧?這么大方?不吃醋??”
小余“切”了一聲,擺擺說:“你情商怎么那么低?張一迪對我來說是偶像,知道什么是偶像不?偶像就是用來流口水的對象,是在腦子里YY用的,要是有機會能一起坐下來聊聊天吃吃飯那更好,當然吃不上的話也不至于要死要活。我只是崇拜他,但不是愛他,你滴明白?他這樣的人,就不適合在現實生活里給咱普通女老百姓當男朋友當老公,忒讓人不放心。所以,文靜同志,”小余拍拍卓燕肩膀,一臉的正義凜然,“大膽的去勾引他吧,我不怪你,我支持你!但務必記得,一定要給我搞到他的q 、q、號!”
卓燕一下變得目瞪口呆。
這瘋狂的余姑娘,她可真真是應了那首歌: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3︶●
路陽一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卓燕。
卓燕被她瞧得寒毛倒豎,后背發(fā)冷。
她問路陽:“我說,你瞧嘛呢?”
路陽順嘴就答:“我瞧爹呢!”
卓燕猶豫也不猶豫地就點頭答應:“唉,乖女兒!”
結果路陽的一只手神出鬼沒探到她大腿內側去,掐住,旋轉,往死里擰……
卓燕咬著衣袖忍住尖叫,滿眼閃爍悲痛的淚花。
路陽瞇著眼斜睨著她說:“瞧你這落魄相,跟街頭浪子似的,就這形象還想去勾引張一迪,我覺得你基本相當于是在癡心妄想?!?/p>
卓燕松開衣袖,仰頭哀嘆,“得,又一個人說我是浪子。我實在無法茍同你們這些狹隘者分子的錯誤說法,明明就算浪,我也是浪|女好伐!”
路陽嗤笑一聲,“不識好歹!成,你是浪 女,賊浪賊浪的!”
卓燕飛快白她一眼,耷拉下眼皮嗲兮兮地叫:“討厭啦,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啦!”
路陽搓著胳膊怒吼:“閉嘴!給我好好說話!舌頭大回去用減肥茶好好簌簌口!”
卓燕怕她又掐自己,趕緊換了正常腔調,“那你說得咋辦好?”
路陽抬起一只手,湊到她的蘑菇頭旁邊,用非常姨太太的燒包動作理著鬢角說:“這事好辦,等下了課,我?guī)闳ヅ^發(fā)。嘖嘖,瞧瞧你這腦袋,不仔細看都讓人覺得是拖布被倒豎過來了!”
卓燕:“……”
她本來想謝謝路陽的,可聽完從那副毒嘴魔牙里溜達出來的那些話,她更想做的是等下回宿舍把某人的被子枕頭都藏起來……
凍死她!
●︶3︶●
下了課,路陽帶卓燕去弄她的拖布腦袋。
卓燕的頭發(fā)比較厚,從短到長的過程蓄得毫無章法,一直任其自由生長,從來沒有修剪過,整顆腦袋看起來非常亂蓬蓬。美發(fā)師足足擺弄了兩個小時才把她的拖布頭雕琢完畢。
在路陽的建議下,她干脆又來了個離子燙。
待一切完成,路陽沖著她嘖嘖直叫:“哎喲喂!這還是卓文靜嗎?簡直脫胎換骨啊!不行,等會我得拿繩把你拴我腰帶上,這小模樣人模狗樣的,再讓人給拐跑了,我可得看住嘍!”
卓燕讓她說得臉頰直發(fā)燥。
她抬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的確和剛才判若兩人。
發(fā)型是美發(fā)師給拿主意選的,據說這是埃及艷后最愛的造型。
美發(fā)師說這發(fā)型比較適合她,可以把她顯得臉更小眼睛更大,給人以靈氣逼人的感覺。
對著鏡子,摸著齊刷刷貼在額前的黑劉海,一向豪爽的卓燕竟然變得有些扭扭捏捏,“路陽,我怎么覺得有點不自在???是不是太燒包了?”
路陽對她狂翻白眼,“同學,你不過就是披肩直發(fā),你這要是燒包,那我這一腦袋方便面豈不就是淫|蕩?嘖嘖,真可憐,當了半輩子黑寡婦,突然給你一件花衣裳,不知道咋穿了是不?”
卓燕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道理。
回到宿舍,小余抬頭瞬間眼珠暴凸,“我的媽呀!這是文靜妹嗎?陽陽你是去帶她整頭發(fā)了還是整容了?怎么感覺變樣了呢?”
她這反應讓卓燕非常之爽。
她對小余揚著下巴傲然叫囂:“小余同志,這件事對你而言是具有教育意義的;它教育你平時不要過多使用旺財的眼睛看人,這樣會錯把大美人看成丑八怪的!哈哈哈哈!”說到最后,她忍不住得意地仰頭哈哈狂笑起來。
“你看吧,其實姐姐我好好收拾收拾,也是可以上臺面的嘛!”
小余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瘋狂搖擺,萬分痛苦的樣子對她說:“得得得!我求你趕緊把嘴閉上吧!你不說話跟那裝還挺好的,一張嘴直接讓人什么想法都沒了!”
●︶3︶●
第二天,卓燕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抬頭挺胸奔赴英語課堂。
照相這件事不是一蹴即成的,要慢慢來。
卓燕想自己首先該做的,是要攻克張君的心房,讓他把自己當成朋友。
等他對她產生偉大友誼以后,她就可以厚顏無恥的提出照相要求了。
卓燕特意稍晚一些才出門,以保證張君在她之前先到教室。
這樣她可以直接奔他身邊一坐,省得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姑娘家還得二次打劫男色。
進了教室,卓燕放眼一掃,果然于教室后半部某處瞄到目標人物的身影。
好巧不巧,張一迪身邊居然還留有一個空位。
她忍不住在心里大叫一聲“天助我也”!
卓燕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座位前一屁股坐下去。
毛主席說得對,兵貴神速。
攻就攻他個措手不及。
假如她做了淑女給他時間考慮,“同學請問我是否可以坐在這里?”
他不必直說不可以,只要說“不好意思,這位子有人”,她就立刻全軍覆沒了。
張一迪正在背單詞。
卓燕一屁股坐下,他不禁抬起頭看向她,一雙晶亮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兩道黑眉慢慢蹙起。
此刻卓燕對張君只有一種感覺:小伙真俊。
此刻的張君,雙眉微蹙,目光炯鑠。他兩顆黑亮眼珠就像兩柄照妖鏡,仿佛天下一切妖魔鬼怪,在這樣的注視下,都不得不幻化出丑陋原型。
卓燕額頭上開始嗖嗖的冒出冷汗。
早前拉皮條是為了別人,想著反正這事與自己無關,所以就算當眾打劫帥哥她也沒覺得特別窘迫。
可這次她卻是為了自己。
什么事情一旦是與自己扯上關系的,總會叫人變得無法淡定,特別容易有種害臊情緒。
迎著張君扎人的視線,卓燕訕訕一笑,對他問:“你不是又不記得我了吧?”
張一迪雙眉蹙得更緊,眼底浮出許多疑惑。
卓燕連忙說:“我是那個,蘋果筐??!”
順著她的話,張一迪眉心緊了緊,確認的確是那女生以后,又慢慢舒展開。
他眸中漸漸凝起一絲笑意。
見他想笑,卓燕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多么有病。
于是她連忙糾正,“不是,我不是筐。那什么我是說啊,我什么時候把筐給你呢?”
張一迪微微笑了一下,眼珠輕輕轉動著想了想,看著她說:“就這節(jié)課下課吧?!?/p>
卓燕連忙點頭說好。
而張一迪還是看著她,嘴角處的笑痕漸漸變得清晰,仿佛有話停在嘴邊。
卓燕被他弄得有些局促,摸摸劉海對他問:“那個,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你想說什么盡管說,我百無禁忌的!”
張一迪抿抿嘴唇,慢吞吞地說:“我說了希望你別介意。其實,我覺得,你原來的頭發(fā),還真的蠻像只筐的!”
卓燕滿臉的燦爛笑容就此生生僵住。
她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尊癡呆雕塑。
筐對比于藝術浪子,前者真真是讓她更加的悲從中來,痛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