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見到了我,發(fā)現(xiàn)我也是在跟蹤他們,再后來,跟到了夷山之北,是這樣的嗎?”
“嗯,是的?!?/p>
望進美仁如潭水般清澈的雙眸里,向昕欣慰地笑了笑,捉住她垂下的一縷發(fā)絲,緊緊地攥在手中,輕吐了一個字:“好?!?/p>
可是轉(zhuǎn)瞬之間,他松了手,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語調(diào)一變,冷言道:“你可以走了。從今往后,都不要再來找我。你走吧,我還是那句話,天一亮,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p>
望著他的背景,美仁難以置信地道:“昕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從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我叫你走,你聽不懂嗎?”
“昕大哥……”美仁胸口之處一陣熱流涌過,說不出的郁結(jié),強作鎮(zhèn)定,只輕喚了他一聲便被無情地斷了去。
“向美仁,不要叫我昕大哥,我向昕承受不起。不對,我應(yīng)該叫你一聲明家小姐,多謝明家小姐昨夜挺身而出,救了我向昕一條賤命。你是高高在上的明家小姐,我不過是一介莽夫,高攀不起。與同一個男人相處了幾個晚上,明家小姐不怕?lián)p了清譽,落人口舌?若明家小姐不想自取其辱,就請回吧?!敝灰娤蜿炕剞D(zhuǎn)身,面部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猙獰,嘴角含著冷笑,一副逐人出屋的無情姿態(tài)。
昕大哥怎么會變成這樣?方才他的那一笑,還有他的舉動,她明明能夠感覺到他的情,但那一聲聲“明家小姐”卻她讓近乎抓狂。
她忍不住地尖叫出聲:“明家小姐?明家小姐會被自家人陷害成那殺人兇手?”
向昕冷著臉,回道:“這種事你不要問我,你應(yīng)該回去好好地問問你的父親。你若不想彼此之間弄得難堪,那么就告訴我希凌被關(guān)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是我叫明家的人捉走了她?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美仁大聲吼道。
“既然不知道,你就給我滾!從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滾!你給我滾!”他高舉著手中的純鈞劍,對著她一聲怒吼。
美仁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垂著頭,極力地克制著自己快要崩潰的意志,立在那一動不動。
凝視美仁這副憋屈的模樣,向昕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強忍著要上前安慰她的舉動,逼著自己狠下心,聲音越發(fā)的冰冷,再度吼道:“我叫你滾,你聽見沒有?要是你再不走,那別怪我手中的純鈞劍無情。”
這一次,美仁沒有再猶豫,猛地撞開他的身體,沖出了屋子。
耳邊一直回蕩著向昕聲聲怒斥,心中涌起陣陣悲涼。
要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心魔克制住,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的安危。原本想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他,不再有任何隱瞞,可是到頭來,換來的還是一場不信任。
這難道就是她的命嗎?身為天一族女人的命嗎?
立在汴河堤岸,凝望著月光下的水面,那河水聲聲擊打岸堤,就像是無情的鐵錘在猛敲著她的心一樣。還有那伴著夜風(fēng)輕拂的柳枝,這么美好的一切在她的眼里看來,卻是那樣令人生厭。
“呀——”她狂嘯一聲,雙眸倏然變得殷紅如血,拔出身上的彎刀,像是發(fā)了狂一樣向身旁那個垂柳砍去。
映著白色月光的刀光閃過,翠綠的柳絮隨著那強勁的氣力滿天飛舞。
許久之后,一切都靜了,只有滿地殘枝柳葉隨風(fēng)飄落在汴河之上,隨著水波來回蕩漾。
坐在岸邊,美仁呆呆地望著手背上沾有的血跡,還有那滿地被她砍斷的柳枝柳葉,再抬眸望著那棵光禿禿的柳樹,抑制不住地癡笑起來,當(dāng)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之際,她迅速地閉起眼,抹干了眼角沾著僅有的一滴淚水。
站起身,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直守在暗處的向昕緩緩地走了出來,對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嘆息著:“對不起……”
若是不逼走她,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面對她,他不能再像一個卑鄙小人一樣,為了找出罪證而再利用她,曾經(jīng)做過一次,但這次他再也做不到。她是明家人,他不想她為難,更不想她今后痛苦。若是他還有命活下去,若是還能再見著她,他一定是不會再放開她的。
從來沒有嘗試過抓著個酒壇喝酒會是怎樣的感覺。
第一次,第一次她抓著個酒壇走在大街上,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她無法飲下壇中酒,悅姨從第一天開始教她喝酒的時候就說過,男人喝酒,講究豪情,而女人喝酒,就得講究優(yōu)雅。即便她女扮男裝多年,依舊忘不了悅姨教她喝酒時所說的話,所以她沒法牛飲,沒法抱著酒壇,用酒將自己灌醉。
她多么失敗,如今連個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她都找不到。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