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曾在全國旅行中相遇過的兩人,如今又在乎山的山上山下、山里山外不約而同地待了一周左右……這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嗎?一想到在禁忌之山發(fā)生如此蹊蹺的事就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
不對,我還沒問惠慶是否知道立一他們就住在山上。于是我就把那件怪事告訴他。
“不會吧!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不不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就住在山上,這可算得上是奇遇了?!?/p>
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我問惠慶為什么那么驚訝,他告訴我:“當初,立一先生說永遠也不會回家了,說得非常認真,不像是在賭氣或者開玩笑,我想……”
接著,惠慶又說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
“唉,肯定是那小姑娘死了,他才會突然想回故鄉(xiāng)的吧?!?/p>
“啊!等、等一下,你說小姑娘死了,是什么意思?”
“那是貧僧與立一先生相遇不久后發(fā)生的事。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六七歲,留著河童頭,長相十分可愛的小女孩,她得了一場傷風就病死了,真可憐。”
“不會吧,您沒有搞錯吧?”
“怎么會搞錯呢。當時有一個山伏就在立一先生暫住地附近修行。小女孩病死的事是他告訴我的,不會有錯。因為那個山伏經(jīng)常去拜訪立一先生。”
昨晚我看到的女孩究竟是……
為什么我會覺得那孩子很恐怖呢……
“請問,您怎么了?”
此時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說不出話來?;輵c看了我一眼,擔心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立一先生也在這里的話,我在出發(fā)前會去打個招呼?!?/p>
聽他這么說,我才漸漸地恢復到常態(tài)。我想到了自己來佛堂的目的,便十分唐突地問起今早發(fā)生的事。
惠慶的回答倒很輕松:“天亮前我就起床了,先做早課,再清掃一遍佛堂四周。等干完時,西邊已有很多人在等新娘?!?/p>
“邊上那戶人家呢?”
我指的當然是鍛炭家。
“哦,你說那戶人家啊。那戶人家家里的人也都出來了?!?/p>
“天快亮的時候,那邊站滿了人是吧?”
“是啊,好像有個戲班也被叫來在慶祝會上表演,所以非常熱鬧?!?/p>
“那東邊呢?!?/p>
“連個人影都沒有,兩邊的對比十分鮮明。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揖取家的當家力枚先生正要往山道上走,結(jié)果將夫先生追上他,兩人就站在那里說了很久的話。前幾天我在揖取家吃過飯,也見過力枚先生。所以他長什么模樣我認得,不會搞錯的。打掃完以后,我就去挨個參拜六地藏了。后來發(fā)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由此看來,力枚所說的話,以及力枚讓將夫調(diào)查的情況都是真的。證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和尚惠慶。
換言之,立一他們并沒有從山道上下來,兩邊都沒有。山脊上那條路又是死路。難道他們真的往沒有道路的深山里走了嗎?他們?yōu)楹我@樣做?那個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去,卻又被我看到的少女是怎么回事……種種疑惑就像是寒氣在背上游走。
“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上山?”
一個勁兒提問卻不作說明,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惠慶一點兒都沒厭煩,反而又告訴我一個出乎意料的事實。
“佛堂后面還有一條石階?!?/p>
“哎?這,這是真的嗎?”我十分激動,忙打聽石階的位置。
于是,惠慶帶著我走到了佛堂的后面。
“石階前面掛著注連繩[ 界繩。日本指為陰止惡神入內(nèi)而在神前或在舉行神道儀式場所周圍圈起的神。
],表示外人禁止入內(nèi)。而且這里長滿了雜草,要想踩進去都很困難,更別說爬上爬下了?!?/p>
我抬起頭,才看到那條僅能讓一人通過的狹窄石階。石階從佛堂的后面延伸到山上,看上去就像是外行人一節(jié)一節(jié)堆積起來的,有一種隨時都會崩塌的錯覺。每個人踩在上面都會猶豫半天,不穩(wěn)狀態(tài)帶來的不安感實在太過強烈了。
“這條石階一直通往山頂嗎?”
“大概吧。貧僧也沒有爬過,不太清楚?!?/p>
“如、如果今早有人從這條石階上下來,您會發(fā)覺的吧?”
“肯定會,但是真有人走這種石階?”
其實根本不用問惠慶,石階上完好無損的雜草告訴我,立一他們根本沒有從這里下山。
“打擾您了,問了這么多問題,真是太感謝了?!?/p>
我向惠慶道謝,打算回揖取家?,F(xiàn)如今能和我討論問題的只剩下力枚了。
等我回到揖取家,力枚看到我,就說:“啊,你回來得正好。我剛想去乎山那座房子看看?!?/p>
“哎?您要去那座房子……難道……”
“你別多心,我不是懷疑你說的話。只是想確認一下立一先生他們有沒有回來。說不定他們就回來了。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去看看較好?!?/p>
力枚說要上乎山,我的表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十分怪異。
見狀,力枚忙解釋道:“當然啦,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反正我也去過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