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頓忙說:“不不不,老侯,你答應(yīng)過我,不殺洋人?!?/p>
聽到動靜,飛速下炕的阿爾薩蘭,赤腳靠近窗前,警覺地向侯久滿房間看著……
這時,廣州將軍瑞良,帶著侍衛(wèi)匆匆進(jìn)屋:“侯大人!侯大人……”
侯久滿慌忙出門,抱拳道:“將爺,將爺!”
瑞良靠近侯久滿,低聲:“侯大人,聽說您劫了洋人的兵艦?可有此事?”
侯久滿:“將爺這么快就聽到了消息?”
“此乃天大的禍?zhǔn)?!?/p>
侯久滿:“別怕,只是條洋人的舊艦,專干走私勾當(dāng)?shù)摹!?/p>
“老朋友,你好??!”查理走出房門,笑著向瑞良抱拳。
侯久滿一驚:“你……怎么,你們認(rèn)識?”
查理抱著瑞良肩膀:“不止是認(rèn)識,我們還是搭檔?!?/p>
瑞良忙道:“這里不方便,不方便,一起去本將府里說話?!?/p>
“標(biāo)下這兒是私事,不便煩擾將爺……” 侯久滿不愿走,瑞良拽著侯久滿硬拖,“請,請……”
此刻,阿爾薩蘭走出房門,冷冷地:“老爺可記得?已多日未請皇安了嗎?”
侯久滿忙逃:“回來補(bǔ),回來補(bǔ)……”
“你好大膽子!” 阿爾薩蘭喝道。
“阿爾薩蘭大姑,瑞良這里給您請安了。”瑞良向阿爾薩蘭行了禮,連忙追趕侯久滿。
阿爾薩蘭:“放肆!”
赫頓與門老先生兩邊好奇,他們注意到阿爾薩蘭不但衣著單薄,而且赤著雙足。
五
將軍府的花廳內(nèi),侯久滿拍案而起:“什么?你在‘賣豬仔’,與洋人搞‘黃奴貿(mào)易’?!”
瑞良:“小點(diǎn)兒聲,小點(diǎn)兒聲。侯大人,既然大家都在經(jīng)商,本將實不相瞞,如今衙門的大牢已人滿為患,只等著查理先生的船,運(yùn)往秘魯、智利等國?!?/p>
“那都是些何等的蠻荒小邦,你竟敢以我堂堂大清子民,交換洋藥!”
查理笑著:“侯先生,中國的人口實在太多太多了,賣個幾百上千萬的,也看不出來……”
“該殺的紅毛鬼子!”侯久滿拔出手槍,瑞良忙上前按住槍:“侯久滿!這是我廣州將軍的府邸,不是京師大內(nèi),沒有誰護(hù)著你!”
侯久滿冷笑道:“聽著瑞良,煙,老侯已低價賣回原處印度了。船,正在就地尋找買主!要想標(biāo)下發(fā)還那船,你先取標(biāo)下項上人頭!”說罷,侯久滿揚(yáng)長而去。
查理掏出瑞良的槍,塞給瑞良:“開槍!開槍!他要你殺,你就殺啊!”
瑞良無奈地看著侯久滿背影:“唉—,你不知道,這小子有塊免死牌,沒人動得了他?!?/p>
查理:“什么免死牌,你這樣放了他,就不怕他告發(fā)你嗎?”
“那倒不會,這家伙頂著自封的皇商之名,行海盜之實,黑吃黑,大家彼此彼此?!?/p>
“那我的船呢?我的船呢!”
瑞良陰沉地想了片刻,攬著查理低聲說:“查理先生,下官這里有個主意,不妨拉著你的另一位中國朋友,合伙治治這只猴子……”
商務(wù)局門前,阿爾薩蘭走下一輛馬車,直入商務(wù)局密室。
牛子旬打千:“下官牛子旬,給大姑請安。”
“起來吧。”阿爾薩蘭邊說邊走向桌邊坐下,看看密室,蹙了蹙眉,“我今日來此,也沒什么大事。你轉(zhuǎn)奏老佛爺,侯久滿做海盜,弄了幾百萬銀子,打算辦個藝徒習(xí)圃,并準(zhǔn)備征地、建槍炮工廠?!?/p>
茶樓的廳堂內(nèi),漢子們山呼海嘯地吃喝、劃拳。
丘長勝:“頂爺,小的們跟著您真是三生有幸,幾水生意便吃了四百多萬!這還沒算上那條大船!”
侯久滿大笑一陣,突然摔了酒杯,喝道:“丘長勝!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茶樓霎時安靜,人人愣怔。
丘長勝頓顯恐慌:“頂、頂爺……您這么快,就吃醉了……”
“住嘴!”侯久滿一拍桌子,“想當(dāng)年,李鴻章大人送你等七人去德國操練艦船,你為了個洋婆斗毆,被開除軍校。中堂又命你留在船廠,修習(xí)水陸軍械技藝,望你回國后教練各營,你,卻做了海匪!”
丘長勝眨眨眼,撲通跪下:“侯大人何以知曉小人底細(xì)?”
侯久滿:“一般海賊,如何懂得那么多洋炮的炮名、口徑?何況你那丑事,大清三大水師,誰人不曉?”
丘長勝垂著頭:“……大、大人,小人正是改了名的吳丁貴。小人學(xué)成回國,恰恰趕上水師覆滅,便落了草?!?/p>
侯久滿笑起來:“起來,起來,老侯目下正缺你這樣的人!……都聽著,稍識文斷字、做過木匠、鐵匠的,從今往后,海盜的買賣就不用再做了。標(biāo)下要帶著爾等,專為大清制槍造炮!”
密室內(nèi),牛子旬對阿爾薩蘭說道:“啟稟大姑,下官這里聽聞了一些事情,也正斟酌著,想請大姑留心?!?/p>
阿爾薩蘭:“何事?”
牛子旬:“侯……侯大人的幾個兒女,似乎,似乎不大安分?!?/p>
阿爾薩蘭一怔。
是夜,侯久滿在驛館房內(nèi)擺弄著快要造好的槍:“不錯,不錯,手工也能造成這般模樣,可見當(dāng)年的戴梓,何等了得!”
赫頓:“就是,戴梓那個時代的材料、工具,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現(xiàn)在?!?/p>
“這圓圓的肚子,想必是裝填那28顆彈子的地方?!?/p>
“沒錯。戴梓肯定在180年前,就已經(jīng)懂得了利用射擊產(chǎn)生的火藥氣體,使槍連續(xù)完成開鎖、送彈和重新閉鎖的動作。只是可惜,第一支真正被應(yīng)用的自動步槍,是近20年,才由美國工程師馬克沁先生發(fā)明的?!?/p>
侯久滿:“著實可惜!……好!造成了,我等擇個吉日,試放一下。”
赫頓:“老侯,這東西也只能滿足一下好奇心。因為,估計這種武器射擊的只是帶底火的鉛彈,并不具備退殼等功能?!?/p>
門老先生躺在床上,神秘地笑看著,撇撇嘴,微微搖了搖腦袋。
“試試再講,試試再講?!焙罹脻M搖著扇子出門。
侯久滿來到庭院,阿爾薩蘭也走出自己房間:“老爺去哪?”
侯久滿:“哦,今日有些閑暇,去書院看看良兒他們?!?/p>
阿爾薩蘭跟上:“我也去。”
侯久滿一愣?!霸趺?,我不是他們的額娘,他們不是我的兒女嗎?”阿爾薩蘭走到前面。
侯久滿趕緊跟著:“大福晉……大福晉,你就莫去了,免得難堪不快?!?/p>
阿爾薩蘭:“額娘我沒什么難堪?!?/p>
“大福晉……大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