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槍炮侯》(22)

槍炮侯 作者:海波


玉姑撲哧笑出:“那也不叫!阿媽好可憐?!?/p>

“好妹妹,一切等過了今日再講,一切等過了今日再講……”正良將玉姑拖回。

玉姑繼續(xù)仰臉不吭。侯久滿看看玉姑,又看看阿爾薩蘭:“大福晉,你看,小女一時不慣……”

阿爾薩蘭繃臉瞪著玉姑:“老爺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

侯久滿臉通紅:“死妹?。∧愀铱怪疾蛔??!”

正良、可言忙將玉姑硬是按倒在地,玉姑沖著阿爾薩蘭“??!?。 睂W(xué)了兩聲鵝叫?!霸旆?!”侯久滿拍案而起。阿爾薩蘭甩了下袖子,揚(yáng)長而去。

侯久滿看看阿爾薩蘭的背影,笑著沖玉姑低聲:“起來,起來。”

玉姑看看侯久滿,爬起。

侯久滿低聲道:“阿爸這次回來,不是阿爸休了你等阿媽,而是你等的阿爸被人休了。你們阿媽好歹還有個住處,可阿爸如今,只能住這驛館。你等不愿叫那人,就少見面,還是住在書院,好生讀書?!?/p>

可言道:“阿爸,書院的書早已讀盡,我侯家早就被人稱作‘秀才窩子’了?!?/p>

“……什么?”侯久滿大驚,“你等……你等已全中了秀才不成?!……就連那玉姑也……”

可言:“考個舉人、進(jìn)士又有何難。妹仔本來罷考,他扔在地上的一張破紙,被考官撿去,也取了個第三。”

妹仔笑道:“而且那是孩兒從《紅樓夢》上默抄的一篇,哈哈哈哈……”侯久滿愣怔了。

房中,阿爾薩蘭回房,撫著玉墜扇子,滿臉是淚。而此刻,在惠州的侯家香堂,侯夫人跪在觀音前悲苦誦經(jīng),臉上也是兩行淚水。

晚上,侯久滿屋里,攤主躺在床上打鼾,侯久滿與赫頓埋頭看著那張連環(huán)銃的圖樣。

“這會是戴梓當(dāng)年的原圖嗎?”侯久滿看了看攤主,“門老先生為何不愿將全部樣冊拿出呢?”

“老侯,我已經(jīng)說了我的看法,這張圖肯定是真的?!焙疹D說道,“但我們照它制造毫無意義。因?yàn)椋M管是機(jī)關(guān)槍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可它畢竟有了更加先進(jìn)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幼呓輳侥???/p>

“我華夏先人制造兵器的思路,往往與你等洋人不同,這里面,難說沒有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焙罹脻M道。赫頓想洗澡睡覺,走到門口問:“老侯,你真的永遠(yuǎn)和我們睡在一起嗎?”侯久滿看著圖樣,揮了揮手。

少頃,侯久滿的目光從圖樣抬起,思忖著:無論制造什么樣的槍炮,這第一步的大把銀子,從哪來呢?

第二日一早,阿爾薩蘭與侯久滿各出房門,相互看看,無言,一同走入香堂。

香堂正中,莊重地供奉著“萬歲牌”。阿爾薩蘭先跪拜,磕了一個頭,然后走到一邊,盯著侯久滿:“跪?!?/p>

侯久滿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三跪九叩:“吾大清國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圣母皇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阿爾薩蘭道:“興?!焙罹脻M跪著未起,盯著萬歲牌。

阿爾薩蘭又道:“興!”侯久滿盯著萬歲牌,詭譎地笑了一下。

阿爾薩蘭喝道:“大膽!興!”侯久滿站了起來。

阿爾薩蘭:“跪?!?/p>

侯久滿再跪,再叩:“吾大清國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圣母皇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完,侯久滿去了茶樓。

進(jìn)了茶樓二樓的雅間,六七位士紳富商便圍著被炮火熏燒的海圖,仔細(xì)觀瞧。

40歲的祁士紳率先肯定:“確實(shí)是張海圖?!?/p>

“但要講它藏著什么寶……”50歲的何富商懷疑地?fù)u著腦袋。

侯久滿忙道:“諸位,諸位肯定聽說過,雍正八年,我廣東海關(guān)曾經(jīng)奏報,有艘外國商輪在肇慶海面沉沒,當(dāng)時因打撈銀需上萬巨款,雍正爺只是向十三行夷商宣布,賜給沉船水手盤費(fèi),送其回國,而沒有再提打撈?!?/p>

祁士紳:“事是有其事,雍正爺為此還曾有朱批?!?/p>

“但爾等知道那是條什么船嗎?” 侯久滿問。

“什么船?”

侯久滿神秘低聲:“是荷蘭人的一條金船!船上僅20斤一只的金元寶,就有294只!”眾人大驚。何富商追問:“哪會有那么多?”

“那是荷蘭人用占據(jù)臺灣收刮的黃金鑄的,原本打算運(yùn)送回國的?!?nbsp;侯久滿答。

何富商:“這樣的消息,侯大人從何得知?”

侯久滿:“庚子之亂回鑾后,標(biāo)下不是做過幾天宮中侍衛(wèi)嗎?那時,皇宮被洋兵糟蹋得一片狼藉,許多密檔扔得遍地皆是。這圖,就是標(biāo)下趁亂拾得的?!北娙司o忙再看那圖。

“侯大人乃水師出身,我等相信,由侯大人主持,打撈這船并非難事,別說集個萬把兩銀子,就是10萬、20萬,我等也不眨眨眼睛。只是,這海里撈出來的金子,可否用得?” 何富商問道。

侯久滿:“誰人不知,目下的廣州,有專為總督、將軍、撫院,甚至王爺辦差的總督商人、將軍商人、撫院商人和王商,依此循例,我等何不做個最大個的,頂天立地的皇商?”

“皇商?!”何富商驚愕,“使不得,使不得,我等知道侯大人是老佛爺面前大紅大紫之人,但這皇商,可不是想叫就叫的?!?/p>

一直盯著海圖的祁士紳:“這圖上,似乎有‘濟(jì)遠(yuǎn)’二字,這是何意?”

侯久滿慌忙將海圖揣進(jìn)懷內(nèi):“什么濟(jì)遠(yuǎn)濟(jì)近?你看花眼了。爾等瞪大眼珠,看!這是什么?!”說罷將立在關(guān)公財神前的萬歲牌,揭去黃錦,眾人“啊”地一聲,驀然跪倒。祁士紳不敢仰視,趴著問:“侯,侯大人,這,這就是傳說的,宮中的萬歲牌么?”

“正是。太后命標(biāo)下以此鎮(zhèn)守江南半壁,做個護(hù)法的使臣。如今國家多難,庫帑短絀,太后特準(zhǔn)標(biāo)下便宜行事,自謀辦差的銀兩。這皇商之名,標(biāo)下當(dāng)?shù)卯?dāng)不得?”

“當(dāng)?shù)?!?dāng)?shù)茫 ?nbsp;眾人忙答。 

何富商更是高聲:“侯大人皇命在身,我等愿攀附侯大人,傾盡所有,共圖富貴!”

侯久滿:“好,明日備足銀兩,募集水手及必要兵器!”

“全憑侯大人吩咐!”

這日,廣州街頭,斗大的“募”字前,幾個幫手在登記應(yīng)募的各色漢子。戴著墨鏡、穿黑綢褲褂的侯久滿與門老先生坐在附近的桌邊喝茶。來者大多像是海盜土匪,一個25歲的壯漢問道:“是票參、打腳骨?還是撈世界、開大鍋飯?”

幫手發(fā)愣:“什么撈世界?我們招募海員、水手?!?/p>

壯漢道:“憨鳩,你不懂,找你家頂爺說話?!睅褪终{悶,侯久滿埋頭喝著茶:“標(biāo)下就是。”

壯漢看了看,問道:“你是踢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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