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到市郊的一棟別墅前,別墅幾乎被皚皚白雪淹沒了。
伊雅掏出鑰匙,他很驚訝,她笑著告訴他,這是舉家到地中海度假的朋友借給她的,這么多房間,他可以隨便住。說話間,她打開儲藏室,搬出一大堆吃喝的東西,兩人坐在頗具歐洲風(fēng)情的餐廳,又暢快地舉起杯盞和刀叉。
酒酣胸膽盡開張,他和伊雅暢快地邊飲邊聊,仿佛久別的知音,彼此眼睛里都燃燒著無需語言的渴望。很自然地,他們翻滾在一起,墜入了那只有兩個人的如仙如醉的世界里。
伊雅奔放的身子和溫柔的話語,一次次點燃他沉寂的激情,讓尚未熱戀過的他,癡迷不已。他突然希望時光就此駐足,讓他與伊雅就這樣一直纏綿下去。
躺在他的懷中,伊雅說她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上了他,甚至想和他生一個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孩子。
他興奮地說,那你就嫁給我吧,幫我生一個“海盜”的女兒。因為伊雅說過,維京人的祖先就是海盜,特別喜歡刺激,喜歡把生命的本真張揚得酣暢淋漓。
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和我一樣,與喜歡的人一起做快樂的事情,別的什么都不用關(guān)心。伊雅柔情似水地望著他,一副很陶醉的神態(tài)。
那真是神仙眷侶的日子,他和伊雅隨心所欲地盡情地玩樂,儲藏室里有充裕的食品,伊雅做的馬哈魚子醬和紅豆餡餅,味道實在好極了。
走出別墅,雪花紛揚的雷克雅未克簡直就是一個童話的世界,那一排排小巧玲瓏的房屋,風(fēng)格各異,色彩各異,美得令人目不暇接。
來到市東南的著名的地?zé)釡厝D―藍湖,他與伊雅泡在暖融融的湖水中,相互往身上抹著養(yǎng)顏健體的礦泥,百念俱散,眼睛里只有這大自然賜予的遼闊的溫馨。潔白的雪花在暖暖的熱霧中飄著,未等落到身上就變成了溫潤的水滴,那份愜意真是難以形容。
黃昏時分,他跟著伊雅登上了雷克雅未克市標(biāo)志性建筑――珍珠樓,站在那高25.7米,占地3700平方米,頂部為半圓形玻璃穹頂設(shè)計,由1176塊玻璃格組成,在陽光照射下光芒閃爍,酷似珍珠的樓內(nèi)觀景平臺上,他陡然有一種置身于星空之下的感覺。
第三個晚上,他站在別墅的亭臺上,就驚喜地看到了美麗無比的北極光,在那淡綠色中間雜著粉紅的,橫跨蒼穹的,宛若無與倫比的綢緞,妖嬈得令人震顫的極光,與他在別處所見迥然不同。
一周的幸福時光轉(zhuǎn)瞬即逝,他戀戀不舍地與伊雅道別,說他回去后想她的,她嫵媚地一笑,祝福他再遇到更美的朋友,他說不會再有比她更美的。伊雅卻說,像他這樣追逐自然風(fēng)光的人,應(yīng)該懂得更美的風(fēng)景,始終都在路上。
分手那天,天空又出現(xiàn)了北極光,這一次是橙紅色的,披散著,有些凌亂,像他百感交加的心緒。
回到哥本哈根后,他開始了一段極為忙碌的日子,但他的腦海里常常會浮現(xiàn)出伊雅的身影,耳畔似乎還縈繞著她濡潤的香氣。當(dāng)他終于撥通了她的手機后,并沒有聽到想象中的歡喜,甚至在他一再提醒后,她也只是淡然地寒暄了幾句便掛斷了,半個月前那親密無間的相逢,仿佛是一次自然君臨的北極光,已消逝得難覓蹤影。
可是,他的心弦還是被撥動了,猶有不甘地希望與她再次邂逅。幾天后,再打電話,竟被告知她的那個號碼已停止使用,而她并沒有再告訴一串彼此連通的數(shù)字。就像從前,他與她,仍是陌路人。
傷感,一次次地彌漫心頭,他雖然知曉維京人喜歡新奇和未知的性格,知道他們喜歡冒險和創(chuàng)造,喜歡把生命搞得像“一次傳奇”,仍無法從心底割舍那次快樂的相逢。一位作家說“冰島是地球上最美的一道傷痕”,一次次的懷戀,便是他在欲罷不能地往傷感中撒鹽。
后來,他又多次去了冰島,去了雷克雅未克,去了周邊的很多地方,甚至還去了那棟令他魂牽夢縈的別墅,但他再也沒有遇見伊雅,好像她真的如玩笑里說的那樣,她去遠方做了一個“搶劫幸福的海盜”。
歸國后,他娶妻生子,職位越升越高,收入越來越多,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讓身子也開始發(fā)福了,旅游的熱忱也已一落千丈。
那天,看到電視上那個沉浸在初戀情節(jié)中難以自拔,尋死覓活的年輕女子,他猛然想起了伊雅,想起了她臨別的贈言——在茫茫的人海中遇見,彼此說了最知心的話,做了最開心的事,而后天各一方,仍是陌路,了無牽掛,這樣最好。
伊雅說得很對,彼此都在走著自己的路,有幸相逢,應(yīng)該感激和珍惜,而分開,亦不必過分地傷感,我們還要輕松地趕路。生命中,總會有很多美麗的驛站,需要駐足,更需要我們毅然地轉(zhuǎn)身,轉(zhuǎn)彎,因為還有許多未知的遇見,在前面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