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王非凡坐上公車去電力公司上班，王小衰邊聽廣播邊等校車。等了五分鐘，校車來了，李小萍早在車上用書包給他占了座位。他在她身邊坐下來，第一句話說：

“你今天真漂亮。”

“你每天都這么說。”

“真心話嘛?！?/p>

“你若是說真心話，母豬都會爬樹。”

“切……”

她扭頭在車玻璃上照了一下，又有點不死心地問：“你真的覺得我今天漂亮嗎？”

“漂亮呀，虎背熊腰牛高馬大，就是領(lǐng)結(jié)打得丑了點，跟系著根紅領(lǐng)巾似的。要知道你現(xiàn)在什么樣，想象一下大灰熊老黃牛戴根紅領(lǐng)巾不就結(jié)了?！?/p>

“呸，你今天真是小母牛被大象強(qiáng)奸——牛逼大了！知道你心里只有那長腿妹妹高幽幽。不過，人家可是一只會說話的刺猬哦，渾身是鋼釘兒，小心扎了手。又冷得跟條冰棍似的，未必瞧得上你。”

說到高幽幽，王小衰一下就蔫了，像是被打中了要害似的，理屈詞窮無言以對。自己喜歡高幽幽，可人家確實瞧不上他呀！自己背地里愛得死去活來的，可人家連甩都不會甩他一下。心里雖這么想，嘴上卻說：“嘿，憑我玉樹臨風(fēng)才高八斗風(fēng)流倜儻一樹梨花壓海棠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江湖人稱無敵小白龍的大帥哥王小帥，別說是刺猬冰棍，一個眼神丟過去，就是碉堡也非炸掉不可?！?/p>

李小萍笑起來，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前面那些話背得挺順溜的，可是，你名字的最后一個字，好像是念第一聲吧，干嗎要念成第四聲呢？一聽你那名字，就知道你有多衰了。除了我這種沒品位的無知小女生，還有誰會喜歡你這根苦里吧啦的老黃瓜？

“什么老黃瓜？”

“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

兩個人一陣瞎扯，很快就到了學(xué)校。下了車，剛走到校門口門衛(wèi)室那里，正碰上高幽幽和他男朋友陳競強(qiáng)也從旁邊走過來，四目相對的剎那，王小衰就已經(jīng)敗下陣來。他整個臉變得通紅，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似乎要從嘴里蹦出來了。

上教學(xué)樓的電梯的時候，陳競強(qiáng)把手搭在高幽幽腰際，輕聲地說：“小心一點，小心一點?！备哂挠幕剡^頭朝著他淺淺地一笑，很溫順地讓他扶著自己上樓。

出了樓梯，王小衰就自言自語地罵道：“真惡心，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上個電梯還要扶，明擺著就是要趁機(jī)揩油嘛。”

“怎么惡心了嗎？人家那叫恩愛?！?李小萍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

“小心一點，小心一點……我呸，被惡心到不行了！就男的那矮冬瓜樣，接個吻還要爬梯子呢，打把雨傘才有幽幽那么高。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了，硬把自己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p>

“好酸呀，我看這里是有人在吃干醋吧。人家插牛糞上也不愿意插老黃瓜上，你只有看著眼紅的份了。”

王小衰很壞地一笑，說：“我看你也是在吃干醋吧。老黃瓜寧愿想天上飛著的天鵝肉，也不愿意吃你這朵近在身邊的臭牡丹?！?/p>

“哼……”

“你不會回家用破布做個小人，用針扎人家高幽幽吧？”

“那可不一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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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高幽幽，是在他從初中升入清江一中的第一天早晨。那天的太陽很明亮，到處是明晃晃的陽光，一絲風(fēng)也沒有，街道兩旁的香樟樹和榕樹樹葉都一動不動地伏在樹杈上。她穿一件米黃色的長款風(fēng)衣，戴著帽子，提一個小挎包，從對面的公交站臺上下來，穿過馬路，像一只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與他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