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云華阿姨口中,我得知子琪如今去了這里的一家孤兒院,因為收養(yǎng)她的家庭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非常不濟,經(jīng)常出狀況,三天兩頭跑醫(yī)院。那家人本也不是大富大貴之輩,無奈之下只得將子琪轉(zhuǎn)送到孤兒院,交給國家撫養(yǎng)。
……
云華阿姨離開家里之前,嘆了口氣,對我說:“小寧,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幸運,有時間我們?nèi)タ纯葱$??!?/p>
我說好,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我感覺我像是獨自承蒙了上天給予的福氣,而子琪卻要默默忍受生活所帶來的重壓,我并沒有做到與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那晚爸爸坐在我的床邊安靜地看著我入眠,我想他明白我心里所有的矛盾和苦楚,因為他真的非常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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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學(xué)的期間,一直比普通孩子用功,一者是因為我本就沒接受過教育,基礎(chǔ)可謂是十分薄弱;再者我深知這樣的機會有多么地來之不易,凝聚了爸爸多少苦心,所以我必須花一百二十個心去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我常常乘公車去孤兒院看子琪,有時也會與云華阿姨同去,她似乎過得挺好,臉色漸漸紅潤,也開始在國家的扶持下接受初級教育。她是聰慧的孩子,接受知識的速度非常迅速,因此學(xué)習(xí)成績尚算不錯。
我們因為接觸了更多東西而產(chǎn)生出源源不斷的話題,不再像小時候那么幼稚,總是說些不著邊際的故事,如今聊的更多的是平穩(wěn)推進的將來。
我說——我們會一起讀初中,然后是高中,最后要考同一所大學(xué)。
子琪便“哧哧”地笑,她說:“寧姐,那得有機會上大學(xué)吧,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我爭辯道:“只要我們愿意,沒有什么不可以?!?/p>
她看著我,眼中流瀉出流光溢彩的神往,仿佛看到了無限綿長的未來。
在勾勒好完美藍圖之后,我與子琪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更加努力地學(xué)習(xí),從中等水平逐漸變成了班上成績頂尖的學(xué)生,貌似平靜穩(wěn)健地正向著夢想跨越,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的無心之失打破了。
我記得當(dāng)時剛參加完中考,我與云華阿姨約好一起去孤兒院找子琪慶祝。我們跟院長借了一個小小的房間,準(zhǔn)備在那里小敘,順便幫子琪籌謀接下來的花銷。
我告訴子琪爸爸因為我優(yōu)異的考試成績而感到非常驕傲,并送給我一只精美的手表當(dāng)做獎勵,我并沒有想過這樣會讓子琪覺得難堪,只想單純地想要向她表達我心底的幸福。然而我忘了,子琪是比我更加優(yōu)秀的孩子,只是她沒有爸爸,更沒有來自父母的哪怕一點點饋贈。
子琪并沒有刻意掩飾對我的羨慕,笑著感嘆:“寧姐,其實我很羨慕你,因為你的精神世界很飽滿,但我現(xiàn)在也挺滿足,可能唯一覺得遺憾的,便是始終得不到關(guān)于父母的消息吧?!?/p>
云華阿姨的眼中明顯閃爍著不安的情愫,隨即放下筷子,說屋里悶,要出去透透氣。
我感到她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沖擊著柔弱的心臟,于是跟子琪謊稱小解,便跟了出去。
云華阿姨站在房間外面的陽臺上,即使頭發(fā)被夏夜的微風(fēng)吹得有些蓬亂,也無心打理,只是靜靜地盯著遠(yuǎn)處的霓虹一言不發(fā)。
我喊她,她便轉(zhuǎn)頭,眼角還掛著來不及擦去的晶瑩淚花。
“云華阿姨,你怎么了?”我迫不及待地問。
她迅速抹掉殘留的淚痕,搖搖頭,似乎不打算告訴我其中的緣由。
我猜云華阿姨心里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些東西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必須將其釋放出來,才能真正快樂。于是我握著她的手,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