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昊在書房畫畫，看起來心情不錯，不停地跟身邊的丫環(huán)紅鴦?wù)f話。紅鴦雖然十四歲了，卻憨實(shí)得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單純。她明知道老爺對眼前的畫挺得意，問她的時候，她卻說看不懂，說只要老爺說好，那一定就是好了。牟宗昊有些失望，就恨陳太太了--紅鴦是太太挑來的，太太就是缺心少肺的，怎么可能挑選出機(jī)靈的嫚子？他想，趕明兒把紅鴦趕走，親自挑選一個留在身邊。

正想著，外面的老媽子喊道：“老爺，月新堂的二爺過來了?！?/p>

他知道二爺一定會來的，他在書房已經(jīng)等了兩天了。

二爺走進(jìn)書房，他仍舊彎腰作畫，嘴里說：“嗨，二哥，我還有幾筆就畫完了，你稍等等?！?/p>

丫環(huán)紅鴦忙著去給二爺?shù)共?，看到二爺?shù)难经h(huán)小六也跟過來，就暗中瞟了小六一眼，兩個丫環(huán)會意地笑了笑。

牟宗升走到牟宗昊身邊欣賞他作畫，一邊看一邊稱贊，但因?yàn)樗欢?，馬屁拍得不得要領(lǐng)。牟宗昊就不客氣地讓他閉嘴，說：“你不懂不要裝懂，這么好的畫，讓你一說，成了一堆狗屎了?！蹦沧谏驹谀抢锊粚啦晦蔚模睦锪R：你這個狐貍，故意顯擺啥，你這臭畫，給我擦屁股，我還怕臟了呢。

四爺畫完了最后一筆，這才請牟宗升落座，把兩個丫環(huán)都打發(fā)出去了。

紅鴦和小六有幾天沒見面了，老爺把她們趕出書房，正好隨了她們的心愿。兩個丫環(huán)就在老爺樓前的花園里坐著說話，偶爾還發(fā)出吃吃的笑。屋里的陳太太看到了，有了癢癢心，也想著說笑，就帶著二少爺牟恒，走到院子里。兩個丫環(huán)看到太太走過來，忙站起身子。小六乖巧地垂下頭，叫一聲：“四太太。”

陳太太讓她們坐下，問小六：“六嫚子，你家奶奶做什么呢？”

小六想了想，說：“太太在院子里，給少爺曬太陽。”

“回去告訴你家奶奶，抽空過來說話?！?/p>

小六一邊應(yīng)著，一邊又說：“四奶奶到那邊說話最好了，我家太太天天擺弄二少爺哩?！?/p>

陳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二少爺五歲多了，這時候正好玩，我在家閑著沒事，趕明兒過去玩玩?！毙×托χf：“我家少爺成什么了？供奶奶玩耍了？那可不行?！标愄榱耸种割^，點(diǎn)著小六的腦門說：“大膽的奴才，也敢這樣對奶奶說話？”

小六忙站起來，說：“小六該死，奶奶饒我一次，奶奶實(shí)在沒什么玩的了，就玩小六好了?！币贿叺募t鴦，也慌張地站起來，幫著小六說話：“太太，小六不是成心的……”

陳太太的面色馬上好起來，她本來也不是真的惱怒，只不過要在奴才們面前耍一下威風(fēng)。小六心里當(dāng)然知道，表面裝得很害怕，其實(shí)臉上并沒有恐懼，甚至還帶了些微笑。陳太太嘆了一口氣，說：“紅鴦你這奴才，跟小六在一起，學(xué)著一點(diǎn)兒，你看小六有多乖，明兒我告訴你家奶奶，把你賣個好人家?！?/p>

小六一下跪在了陳太太面前，請求太太千萬別提這事兒，自己寧死不走，就在月新堂照顧老爺和太太一輩子。

小六說著，朝書房那邊看了看，好像擔(dān)心陳太太剛才的話，被二爺聽去。陳太太就說：“看你嚇得，你家老爺聽不到的?！毙×睦飬s在笑，得意地想：我家老爺才不肯賣了我呢。

陳太太對紅鴦?wù)f：“只顧說笑，忘了給兩位爺?shù)共枇??！?/p>

紅鴦就急忙去了書房，給兩位爺?shù)共?。書房?nèi)，二爺牟宗升正在聆聽牟宗昊的高見，他不得不佩服喝了墨水的四爺，肚子里的黑點(diǎn)子多。牟宗昊說：“眼下姜振幗新寡，大家最關(guān)心的就是她能不能守住寂寞。易同林那奴才，整天跟在姜振幗屁股后面轉(zhuǎn)悠，想編排出一點(diǎn)事情來，是不難的。有了這種男女勾當(dāng)?shù)某笫?，易同林就別想待在日新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