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真是賤骨頭,居然還喜歡找罵?!睔W陽雪總是快言快語。
“你呀,有什么心事就說出來,大家都是同事嘛,說出來,心里就暢快了。”李峰也勸他。
“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快下班了,我請客,大家去腐敗。”歐陽雪很大方。
陶然還是很沮喪,“我不去了,想早點回去休息,順便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下次我做東?!?/p>
李峰不樂意了,“哥們兒,走啊,難得小雪今天這么舍得,我反正去,要不然我又是回家隨便將就?!?/p>
歐陽雪白了李峰一眼。看陶然的倒霉樣兒,她說:“得了,小李子,我請你吧。讓他一個人回家哭去?!?/p>
下班了,陶然慢悠悠地走到公交車站,315路車是他每天的代步工具,每天早上從家到單位,每天晚上從單位到家,重復的路線,重復的工作,重復的生活。
車來了,候車的下班族都拼命地往車里擠。在這個流動的“大筒子”里,陶然在北京修煉了三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練就了集平衡木、摔跤、瑜伽于一體的高超技能。在車上擠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與別人合租的住處了。是的,這里只能稱為住處,在他的眼里并不是一個家。脫下外衣,掛起包,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思考著自己最近的心理波動。
陶然,26歲,來京三年,無房無車,只有糊口的工資,在一家行業(yè)雜志做編輯、記者,選題、采訪、寫稿、約稿、編稿、校對,就這點活,他已經(jīng)有些疲軟了,拿職場流行語來說,他正往橡皮人方向發(fā)展。對工作日益疲乏,對生活日益喪失激情,對未來愈發(fā)擔心,對自己愈加厭惡,對家人的歉疚也越來越深……所有這些,已經(jīng)堆積在他的心里很久了,所以,他才會總是在工作上犯錯,而每次犯錯,他又更加地痛恨自己沒出息,不能很好地解決自己的內心矛盾,不能消除內心的害怕與恐慌。他羨慕別人的瀟灑與自在,自己卻總是在自怨自艾;他著急卻沒有出路,他希望自己能快點振作卻找不到方向……
“孤獨站在這舞臺,聽到掌聲響起來……”手機的鈴聲打斷了陶然的思緒,原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兒子,你最近怎么樣啊?找到對象了沒有?最近身體好嗎?”媽媽還是老三樣地問。
“一切還好,您就不用操心了?!碧杖灰琅f程序般地回答。
“趕緊考慮成家的事情吧,現(xiàn)在房子都漲好多了,再不確定在哪里生活,老媽幫你攢的這點錢都不夠首付了,你總不能再回老家吧?!?/p>
“您就別管了,我現(xiàn)在想找也沒有合適的啊,房子的事情再說吧,我還沒考慮好在哪里定居呢?!碧杖徽娌幌朐谶@兩件事情上總和老媽糾纏:老婆,房子。
“媽,我有點累了,不和您說了?!彼掖覓斓袅穗娫挘粷M地說,“總是這點破事?!?/p>
繼續(xù)閉上眼睛,回到最初的思緒,媽媽的電話戳到了他內心的另一痛楚。唉,還讓不讓人活了?他的心在吶喊。也許今天真是太疲倦了,陶然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你好,陶然?!币粋€年邁的老者熱情地跟陶然打招呼。
“您是誰?”陶然不解地問。
“我是誰?我是你啊?!崩险呓器锏卣f。
“您怎么會是我?您都一大把年紀了,而我才二十六呢。”陶然很是疑惑,又問了一句,“您到底是誰?”
老者一本正經(jīng):“我真的是你,你不是總愛聽伍佰的‘突然的自我’這首歌嗎?”
“是啊。”陶然非常喜歡聽一些經(jīng)典老歌,尤其是遇到好聽的音樂,更是翻來覆去地聽一首歌,這首《突然的自我》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
“我就是你‘突然的自我’,只不過是五十年后的‘你’?!?/p>
“哈哈,難道我坐‘時光機’了,人家都說時光機主要是回到過去,我怎么一下子就步入五十年后了呢?”陶然覺得老者肯定是在開自己玩笑。
“這你不用懷疑,我就是你的五十年后,你就是我的五十年前?!崩险哝?zhèn)定地說,“我知道現(xiàn)在的你,也就是過去的‘我’,遇到了許多人生困惑,所以來和你聊聊?!?/p>
“您怎么知道我遇到了人生難題?”陶然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