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好了！還沒什么感覺呢，結(jié)賬會議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大盛魁城柜上下真的是大喜過望！大家都驚嘆于大掌柜的鐵碗！要不是三年前大掌柜堅決地改革財東會議的程序，把財東會議改成財東代表會議，事情哪能這么簡單。負(fù)責(zé)交際部的賈晉陽掌柜如釋負(fù)重，對王福林發(fā)表自己的感慨：“我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一切事情都做了最壞的打算。結(jié)果會議竟這樣簡單就結(jié)束了！……真是難以置信?！?

“我的手里都捏著一把汗吶！”

“要不說人們對大掌柜就佩服呢！真的是功德無量啊?！?

“不是一時一事，給后人都鋪平了道路?！?/p>

“是啊，你想想，以前財東會議光是從晉中來的財東戶就有一百多家，現(xiàn)在只有三個代表就把事情辦了。多簡單！”

“以后不管是誰執(zhí)掌大盛魁，財東會議都好開了?！?/p>

……

豈只是賈晉陽和王福林，總號上下掌柜和伙計無不是如釋負(fù)重。都感嘆要不是王大掌柜改革了財東會議的方式，哪能有今天這份輕松和清凈！有了切身的感受，因此再看著大掌柜的時候眼神中不免就多了幾分崇敬。

財東會議結(jié)束后的當(dāng)天下午，大盛魁歸化城總號，一個衣著整齊的小伙計走出大門，他一路小跑著穿越了小東街、大北街，出了北門。大盛魁的伙計沿著扎達(dá)海河左岸石砌的河堤向南跑了不足一里穿過了牛橋，依舊是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座落在扎達(dá)海河右岸的道臺衙署。這一路走得十分辛苦。北門外的道路塞滿了許多民工，鍬鏟筐挑在忙碌著，身穿公服的衙役一個個手提鞭子或腰腰刀在工地上走來走去，監(jiān)視著干活的民工。他們都是二府衙門派出的監(jiān)工。歸化人把土默特衙署稱作頭府衙門，把道臺衙門稱作二府衙門。按照新任道抬張國荃的命令，歸化城正在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城市改造。

接待他的是道臺衙門的文案項懷義。

“我叫善元，是大盛魁王大掌柜的貼身伙計?！鄙圃獜膽牙锾统鲆环庑沤辉陧棏蚜x的手里，說：“這是我們王大掌柜親自安頓的事，要我把信交給道臺大人?！?/p>

“咦！不對吧？”項懷義上下打量著小伙計，說，“你怎么會是大掌柜的貼身伙計呢？你是個騙子吧？大膽歹徒你如實招來！”

“項大人息怒！”善元不慌不忙地解釋說，“我就是大掌柜的貼身伙計?！?/p>

“不對！大掌柜的貼身伙計我認(rèn)識，我都能叫得出他的名字——叫……靖安！”

“是叫靖安。”善元說，“不過靖安已經(jīng)不在大掌柜身邊做事了?！?/p>

“靖安哪里去了？”

“柜上調(diào)他去了恰克圖，此刻正在駝路上呢?！?/p>

“哦，是這樣?！?/p>

“我是十天前剛剛接替靖安的。”

“哦，是這樣。”項壞義說，“我知道了?！?/p>

“項大人不見怪我就是了?！?/p>

“我見怪你作甚??？”項懷義說，“我早就聽說了，你們的大掌柜是個很挑剔的人，他信得過的貼身伙計很少，自從那個名叫古海的被開銷以后他已經(jīng)一連換了好幾個貼身伙計了。我看你恐怕也待不長……”

“謝大人！”

“我知道了，”項懷義打住話頭接過信看了看信皮上的字，對善元說，“你回王大掌柜話，就說張大人此刻不在府上，過一會兒我就去把信交給他?！?/p>

善元說：“張大人此刻在哪里？我把信送過去?！?/p>

“你……有所不便，”項懷義遲疑一會兒說，“張大人的住處還是我親自去吧。”

“這個……那就煩勞項先生了?！?/p>

項懷義把善元打發(fā)走了之后，對兩個衙役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就勿勿地邁出了門檻。這項懷義年齡在二十八九歲，是張國荃妻子的一個遠(yuǎn)方侄子，別看他只是在鄉(xiāng)試考中了秀才，但是為人卻是十分的靈秀，辦事周詳，眼路寬闊。項懷義跟隨張國荃左右，很是能為他出謀劃策。

張道臺上任，使整個歸化道臺衙署顯得煥然一新。改組了道臺衙門的班子，一律錄用講京腔的北京人。走進(jìn)道臺衙門聽得是滿口的京腔。這一條頗受新城滿人的贊賞。綏遠(yuǎn)城的滿人操的也是京腔，道臺衙門的京腔使他們感到親切，也似乎是文明一些。北京乃天子腳下，就是一般的庶民百姓只要他張口能講一口京話也自覺自帶三分傲貴之氣。不但是公事上做事利索，就是在私人方面也為張國荃個人做過兩件漂亮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在扎歸化城西邊的寧武巷購置了一處院子，歸化人都知道這寧武巷連同和它毗連的楊家巷是歸化城有名的富人住宅區(qū)。不但是院子連同這院子的女主人也是項懷義為張國荃安排的，這女子原本是美人橋一位名妓，名喚路渙渙，生得分外妖嬈、百媚千姿。是項壞義從中搭橋把路渙渙收做了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