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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方行進(20)

回家之旅 作者:(美)茹阿達納特·斯瓦米


 

5通過土耳其“關閉的邊境”

在克里特島的北港伊拉克里昂,一個漁夫愿意用船載我去希臘。上船后,我坐在一旁凝望著大海,心像波浪一樣洶涌澎湃。我無法想象前面的日子會是怎樣的。我現(xiàn)在十九歲,甚至從沒遇見過一個印度人。除了知道印度在東方,我根本不曉得它在哪兒,有多遠。我甚至連地圖也沒有。根據(jù)我在學校所學,印度是一片大量貧窮、疾病、過剩人口、耍蛇者蔓生的地方。之后在我尋找能解開最深刻生命之謎的過程中,了解到許多人把印度認為是宗教之地、瑜伽師和偉大圣人的地方。我能活著見到這些圣人嗎?并且不是作為游客或觀光客,而是作為一個探詢真理的人。

回到雅典,我一下陷入沮喪的深淵。我得知,要到達印度,必須穿越土耳其。那些到過土耳其的旅行者警告我伊斯坦布爾的危險境況?!耙了固共紶柕暮谑惺妊尚?。他們會許諾高價捐血,但實際上他們會把你綁起來,抽干你身上所有的血,把你的尸體扔進黑海?!绷硪粋€人插嘴近來,“伊斯坦布爾的貧民窟是藏匿罪犯的地方,他們非常兇殘,為了一個里拉(lira)就會殺了你?!钡蚁聸Q心要去,便閉起耳朵,不聽這些可怕的故事。

在一家青年旅社,我詢問通過陸路去印度的路線。一群歐洲人又聚過來勸阻我?!澳悴蛔x報紙嗎?你瘋了么?”有人在我面前晃著一張報紙。頭條上寫著:土耳其霍亂流行?!澳悴豢赡懿淮┻^土耳其而到達印度。”是的,土耳其正在遭受霍亂的流行。這是整個歐洲的新聞。設想我要搭車跨越那個國家?我可能是瘋了。

在這些說我兇多吉少的人中,我遇見兩個像我一樣想通過陸路去印度的年輕人。杰夫(Jeff)來自美國圣地亞哥(San Diego),二十出頭,高個,運動員般強壯,方方的下巴,大大的鼻子。他金色的頭發(fā)在一側整齊地分開,幾乎長到肩膀,藍色的眼睛從黑框眼鏡后面凝視。盡管外表很粗獷,他卻是個愛好和平的人。他同我一樣,也是為了靈性的探索要去印度。他很謙遜、愛開玩笑,是我所遇最喜歡的人之一。拉姆齊(Ramsey),一個有著紅潤膚色和棕紅色頭發(fā)的澳大利亞人,三十中旬,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旅行者。盡管深諳生存之道、堅韌勇敢,他也是一個溫和的人,并且已經(jīng)搭車跨越了歐洲和亞洲,正具有我們所缺乏的成熟和智慧。盡管我介紹自己是理查德,但旅行者的聯(lián)系是這么緊密,他們已經(jīng)知道我是曼克了。

我們當中,只有杰夫有些錢。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對我們說:“嗨,伙計們,我這兒沒有太多錢,但我的就是你們的?!彼咽直凵爝M背包,拿出面包、芝麻醬、菠菜、西紅柿、橄欖、羊奶干酪。他像個大孩子一樣興奮地為我們準備了一頓美味的大餐,并且平均地分配給我們。他把牙對準三明治,咬下巨大的一口,一邊咀嚼一邊說:“這頓之后,我們就得將就點了,怎么樣,伙計們?”

拉姆齊和我點點頭,品味著三明治。

我們是在青年旅社的大廳里,慶祝了我們的協(xié)議,跨越陸路去印度。我們去了土耳其大使館,看邊境是否關閉?!斑吘抽_放,”他們說。我們第二天又去取了簽證。

為了到達土耳其,我們沿希臘的海岸向北搭車到了圣經(jīng)中提到的城市薩洛尼卡(Thessalonica),之后向東到了奎琵(Kipi),希臘的最東北角。幾天過去,沒有一輛車去那兒。但我們還是接近了邊境,這是連接歐洲和亞洲的橋梁,是大麻走私販、中東和南亞的海洛因進入歐洲的大門。邊境站設立在遠離城鎮(zhèn)的地方。我們走了幾個小時,到達路的盡頭處荒無人煙、塵土飛揚的前哨。一道有不祥之兆的鐵絲網(wǎng)阻斷了我們的道路。鐵絲網(wǎng)頂部是盤旋的金屬絲倒鉤,一直延伸出我目力所及。希臘士兵站在前面,裝備著自動的武器。拉姆齊靠近身邊的一位士兵,問:“移民局在哪兒?”士兵指指鐵網(wǎng)邊的小房子。那里面沒人,而天色漸暗?,F(xiàn)在怎么辦?

我們已經(jīng)決定要繼續(xù)前進。雖然如此,我們反復詢問的結果只是冷漠、憤怒或是不理解。最終,一個一直看著我們的年輕戰(zhàn)士消失了。過了一會兒,希臘移民局的官員從我們一直都沒注意的茶攤里出來了。他粗粗壯壯,肚大腰圓,密密的胡子,穿著的軍裝看起來太小了。他拿塊毛巾擦擦嘴角,隨后把毛巾遞給年輕的通訊員,打量著我們。

“你們想要什么?”

拉姆齊冷靜地回答:“我們想跨越邊境到土耳其?!?/p>

肚大腰圓的男子不相信地看著我們:“不可能。邊境已經(jīng)關閉了。土耳其的霍亂正在像火一樣蔓延。沒有一個清醒的人現(xiàn)在會去那兒?!?/p>

“但使館告訴我們邊境是開放的,”杰夫脫口而出?!拔覀兿搿?/p>

“你知道流行性霍亂是什么嗎?”那個官員怒發(fā)沖冠,嚷到,“如果我讓你們通過那道門,你們就不可能再回來了。這個邊境關閉了,不讓進入?!彼钢笘|邊逐漸暗下去的天空?!  澳沁吺且黄瑹o人區(qū)。”他瞇起眼睛,又說,“你們知道在那兒能發(fā)現(xiàn)什么嗎?一片毒蛇和惡狼遍布的荒野。一片沒有食物和水的沙漠。”

杰夫搶在他繼續(xù)說下去之前插嘴到:“但為什么希臘的移民局告訴我們是開放的?我們已經(jīng)付了錢,被允許進入?!?/p>

官員脖子青筋暴露。他用手指著,叫道:“土耳其的邊境是關閉的。如果你們走過那道門,就再也回不來了。你聽見我說了嗎?我建議你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兩分鐘之后就走了,現(xiàn)在下決心吧?!?/p>

太陽馬上要下山了。我們掙扎了幾天才到達邊境。我們急忙說:“我們要去土耳其?!?/p>

那個男人憤慨地命令戰(zhàn)士去打開門。正當我們穿過門的時候,他嚷出了他的預言:“笨蛋,你們再也回不來了!”士兵手里拿著來福槍,鐵門在我們身后被重重關上。

我們慢慢向前走?!盁o人區(qū)”確實是我所見過的最為荒涼的地方。這片沙漠荒地被懷有敵意的兩個國家用作緩沖區(qū)。太陽落山了。不遠處,我看到一條蛇在焦干的土地上滑動。幾棵沒有葉子的樹像哨兵一樣矗立在我們通過的路旁。天越來越黑。通常這條路就相當于一條普通的旅行通道,但那一晚,由于霍亂和希臘邊境的關閉,那路上完全荒無一人。由于天黑,我們又是步行,所以特別易受攻擊。我注意到幾塊兒干骨頭的骨架就躺在我們左邊三十英尺的地方,但是不敢把這景象指給我的同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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