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洗澡？”他比著手勢，“去吧?！?

窗簾緊閉著。他撥開一條縫向外望，窗外是一片芳草萋萋的斜坡，便道上偶有閃爍的燈光。他又把窗簾拉嚴(yán)實，接著調(diào)試了一下暖氣片。房間里熱得叫人喘不過氣來，好像沒有自動調(diào)節(jié)室溫的感應(yīng)器，所以他又回頭去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寒夜里的涼氣沁人，不時有汽車呼嘯而過。他拆開一包奶油餅干，里面只有兩小片。他忽然感到一陣不可抗拒的饑餓。他記得大堂里有一臺零食自動販?zhǔn)蹤C，而他口袋里有的是零錢。他泡上茶，加入牛奶，在沙發(fā)里坐下。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又打開了電視。茶不錯；茶真是相當(dāng)不錯，絕無可抱怨之處。他拿起電話，撥給杰克·莫頓。

“我吵醒你沒有？”

“還好。怎么了？”

“我今天想喝酒了?！?

“嗯，發(fā)生了什么事？”

雷布思聽得出他的朋友在盡力使他心里舒服起來。杰克一直在幫助雷布思戒酒；他說過雷布思可以隨時隨地打電話給他。

“我今天不得不跟一個叫湯米·泰爾福特的渾蛋談了一次話?！?

“我聽到過這個名字?！?

雷布思點起一支煙?！拔矣X得喝一杯能讓我好過一點?！?

“和他談之前還是之后？”

“都是。”雷布思微笑起來，“你猜我現(xiàn)在在哪兒？”

杰克猜不出來，雷布思把原委告訴他。

“你有什么計劃？”杰克問。

“不知道?！崩撞妓枷肓讼?，“她好像很需要我。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有這種想法了。”當(dāng)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擔(dān)心這些詞語無法確切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他記起和羅娜的另一次爭吵，當(dāng)時她尖叫著說他毀掉了他自己的每一段人際關(guān)系。

“你現(xiàn)在還想喝酒嗎？”杰克問道。

“完全不想了?！崩撞妓嫁魷缌藷煹伲八瘋€好覺，杰克。”

喝到第二杯茶的時候，她出來了，還穿著同一身衣服，濕頭發(fā)一綹一綹地垂在背后。

“感覺好一點沒有？”他問道，一邊豎起兩個大拇指比畫了一下。她點點頭，笑了笑。“你要不要喝點茶？”他指指水壺。她又點點頭。他為她泡了一杯茶，接著建議去自動販?zhǔn)蹤C看看。他們買了薯片、堅果、巧克力和幾罐可樂。雷布思脫了鞋躺在沙發(fā)里，看著沒有聲音的電視?？驳纤谷匀淮┲巧硪路稍诖采?，偶爾摸幾片薯片吃，不時換著電視頻道。她仿佛已經(jīng)忘記了他也在屋里。他把這種反應(yīng)當(dāng)做一種贊美。

他一定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她用指尖輕觸他的膝蓋，令他驚醒過來。她站在他面前，身上除了一件T恤之外什么也沒穿。她注視著他，手指在他的膝蓋上流連不去。他微笑著搖頭，把她領(lǐng)回床邊，將她安頓好。她仰躺著，伸出雙臂。他再度搖頭，替她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