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的組織叫‘中國民主自由黨’,目前,我們的組織已經(jīng)遍及全國各地,在不久的將來,就一定能夠戰(zhàn)勝共產(chǎn)黨,成為國家新的主人。”葛大力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飛揚出了異樣的光芒。
“算了,大力,我刑期不長了,我不想加入什么組織?!?/p>
“老葉,你當(dāng)初參加革命是為什么?不就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嗎?你想的倒好,刑期滿了就可以過太平的日子,錯了!你一個勞改分子,只要是共產(chǎn)黨當(dāng)權(quán),你就要永遠夾著尾巴做人,永遠不可能太太平平地生活。還有一點,你不加入我們的組織,但是你都看過我們六份重要的文件,以后共產(chǎn)黨一旦追究起來,你以為你會脫了干系?你是怎么進來的,前車之鑒,難道教訓(xùn)還不深刻嗎?”葉旭低下頭,沉默不語,事實上,他在緊張地思索著,他知道,他和葛大力這個地下組織最后攤牌的時候到了。
“嘟……”犯人小組長從庫房里走出來,吹響了集合的哨聲。
葉旭站起身,葛大力一把拉住他低聲說道:“老葉,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盡快給我一個答復(fù)?!闭f完,他先葉旭一步鉆出鍋爐棚,向正在場基上集合的小組跑去。
夜晚,雪悄悄地下著,夫妻隊菜園旁邊的一間低矮草棚里,劉曉莉一臉倦容地躺在用土坯壘成的簡易鋪炕上,棚子里冰涼涼地,沒有一絲兒生氣。借著門欄上懸掛的那盞馬燈發(fā)出的昏暗燈光,劉曉莉兩只眼睛呆呆地盯著煤油爐上那個被煙熏得已經(jīng)看不出本色的搪瓷缸子,那里盛著今天的晚飯,現(xiàn)在她躺在床上,心里很猶豫,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熱它。她沒有表,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了,但她清楚夜已經(jīng)很晚了,只是她此刻一點兒食欲也沒有。她今晚嘔吐了好幾次,現(xiàn)在還想吐,這種狀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個多星期,她沒有去看醫(yī)生,記者的經(jīng)歷讓她明白,她懷孕了。自從被王錦葵強暴以后,她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種結(jié)果,但這種結(jié)果還是來了,這讓她感到了恐懼,她不清楚一旦人們發(fā)現(xiàn)她懷孕的事實,會怎樣地對待她?
“喔……”寂靜地菜園里響起一陣急促地犬吠聲,緊接著,草棚外傳來“撲哧、撲哧”的腳步聲。劉曉莉警覺地坐起身,披上衣服,暗自疑慮:“這么晚了,誰會來這里呢?”
“劉曉莉!劉曉莉!”草棚外傳來副隊長王愛民清脆的聲音。
“哎!來了。”劉曉莉應(yīng)答著,跳下鋪炕,把門打開,恭敬地把王愛民讓進草棚,嘴里客氣地說道:“王隊長,這么晚了,你還沒有休息呀?!?/p>
王愛民將手電筒關(guān)了,進了草棚,說道:“找你有些事情。哎喲,這里這么冷,你注意點,別凍壞了?!蓖鯋勖裾f著把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哈熱氣。
“王隊長,你就在床上坐吧?!眲岳蛞笄诘刈屚鯋勖裨阡伩簧献聛?,然后說道:“有什么事情找我,讓值班的來叫一聲就行,看你,老遠的,路也不好走,還親自跑一趟。”
“來,你也上床坐吧,站著生冷的?!蓖鯋勖衽呐匿伩?,招呼劉曉莉。
“嘿嘿,我天生的不怕冷。”劉曉莉口里說著,但是身子不爭氣,冷的直打戰(zhàn)。
“瞎話!快上床來,咱們坐在被窩里面對面地聊,也方便點。”
劉曉莉很拘謹?shù)厣狭舜?,盡管寒氣逼得她縮緊了脖子,但是她心里卻充滿了溫暖,作為政府干部的王愛民能夠和她這個右派壞分子坐在一個被窩里,讓她在瞬間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情,她的眼睛濕潤了。
“你怎么了?”王愛民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沒……沒什么,天冷,風(fēng)一吹,我就愛流淚?!眲岳蛴檬直巢敛裂劢?。
“你可能是沙眼,明天最好去隊醫(yī)那兒要一瓶眼藥水點點?!蓖鯋勖癫]有在意劉曉莉的表情,她一邊說著,一邊側(cè)身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張小紙片,看了看,然后問道:“你留場就業(yè)快半年了,對留場就業(yè)還有什么想法?”
劉曉莉一時沒有明白王愛民的用意,心里一陣緊張,就急忙表白道:“報告王隊長,我對留場就業(yè)從來就沒有想法,我來夫妻隊后,一直聽從政府干部的管教,從來沒有違反過隊紀,這您也是看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