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政府組織我們圍墾黃泊湖,其實是給了我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我們應(yīng)當珍惜這次機會??帱c、累點算不了什么,因為今后黃泊湖的老百姓會記住他們的幸福生活中有我們辛勤的汗水。對于大家我不敢要求什么,我只能要求我自己?,F(xiàn)在,當著政府干部和大家的面,我發(fā)誓,不管遇到多大困難,我都一定盡心盡力,爭取在這次圍墾勞動中立功,請大家看我的行動!”
楊柱國的現(xiàn)場發(fā)言大大出乎葉旭和江立春的意料,而且,從實際效果來看,比剛才江立春的那番話所起的作用還大,所以,葉旭心里很高興,他站起身,滿臉笑意地對楊柱國說道:“說得好,我相信只要你按你所說的去做,就一定能夠立功受獎。好了,現(xiàn)在你歸隊吧?!?/p>
葉旭目送著楊柱國回到自己的中隊,然后,借著楊柱國的發(fā)言為題,發(fā)表了一通情緒更加激昂的講話,在他的描述里,人們似乎已經(jīng)嗅到了黃泊湖那千里稻花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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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灣的冬天來臨了,湖面上結(jié)起了薄薄的一層冰,江立春站在岸邊,望著伸進湖里的那五里長的水上工棚,眉頭不由地擰成了一個結(jié)。
“媽的!這個鬼天氣,真要了老子命?!苯⒋涸诙抢锪R了一句。昨天,黃泊湖地區(qū)的一次大風降溫過程,將湖水一下子變得更加冰涼刺骨,犯人們普遍流露出畏難情緒。為了不影響穿湖大堤工程的進展速度,葉旭帶頭跳進湖水里挑泥筑堤,堅持了整整五個小時。半夜里,他發(fā)起了高燒,卻仍然和中隊干部、犯人一樣睡在水上工棚里,任憑江立春怎樣勸說,他就是不肯搬到岸上的窩棚里住。剛才,宮云良來匯報,一隊挑的那段堤三天以來總是塌方,想了許多辦法,也解決不了,葉旭一聽,著了急,一把扯掉敷在額頭用來降溫的濕毛巾,晃晃悠悠地跟著宮云良去了現(xiàn)場。江立春本來也是要去的,但是,待一會兒章文琪要來湖灣檢查工程進展情況,他只好留在了隊部。
江立春在湖邊站立久了,兩腿凍得麻木,就用力在凍得堅硬的地面上跺跺雙腳,然后裹緊軍大衣,轉(zhuǎn)過身,朝場部來湖灣的羊腸小道上望去。只見小道上來了兩個人,那老者長得瘦骨嶙峋,但步伐卻格外矯健有力,頜下還有一副銀髯隨風飛舞,儼然是一個美髯公,大有前世士子之風。兩人來到江立春面前,老者問道:“同志,請問,你們是在圍墾黃泊湖吧?”
江立春仔細打量眼前的二人,目光中充滿了警覺,反問道:“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干嗎?”
年輕人急忙答道:“同志,請別誤會,我在離此不遠的徐家埠鎮(zhèn)醫(yī)院工作,這是我的證件?!彼统龉ぷ髯C遞給江立春,然后,用手指著老者,“他是我爺爺,聽說政府要開發(fā)黃泊湖,他就非要來看個究竟,這不,今天讓我陪他走了三十里地趕到這里?!?/p>
江立春將工作證翻開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破綻,就把工作證還給了年輕人,隨口說道:“開發(fā)黃泊湖有什么看頭?”
老者開了腔:“小伙子,話不能這么說?!崩险咧钢S泊湖,“你看,這黃泊湖方圓八百里,水深數(shù)丈,要把它開發(fā)出來談何容易,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你們現(xiàn)在在這里圍墾只能是勞民傷財,我已經(jīng)給政府上了書,要求你們立即停止開發(fā)黃泊湖?!?/p>
江立春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很大,看著老者不知道說什么好。年輕人把江立春拉到一邊,悄悄地說:“同志,請你不要介意,我爺爺是個老秀才,說話辦事迂腐得很,他以為圍墾黃泊湖是件勞民傷財?shù)氖?,極力反對,人家政府定下來的事,哪能容他瞎嘈嘈。嗨!我也是被他逼得沒辦法,才上你們這兒來的,所以,他有什么言語不周,你也別往心里去。”
“怎么,你爺爺是個秀才?”江立春來了興趣,撇開年輕人,走到老者面前,又仔細地打量老者一番,態(tài)度恭謙地問道,“老人家,今年高壽?”
老者捋著胡須,說道:“慚愧,慚愧,至今已經(jīng)虛度七十有二。”
“老人家學(xué)識淵博,對黃泊湖的地理一定非常了解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