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xù)抬價,諾聞終于露出了些許的猶豫。他看了流庭一眼,眉心微蹙。今日出門,他并沒有帶太多的錢。只是,扶蘇落了那個人的手里真的好嗎?偏偏旁邊的人神色散漫,仿佛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只是這樣一口又一口地飲酒,過分頻繁了些。
“十萬兩黃金?!?/p>
最后的一句話出口,擲地有聲。再也沒人敢出半口大氣。詭異的氛圍持續(xù)了許久,沈娘才最后拍板:“那么……今天扶蘇姑娘就……包給……這位公子了……”
扶蘇深深地吸了口氣,扼腕不已。早知道她絕對不會承諾沈娘說,只要允許她掛牌,就把競標(biāo)的錢都給充公了。她頓時感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含淚抬頭,她無意中對上一道視線,不禁一愣。然而流庭很快就瞥開了眼去,話語淡淡:“還沒結(jié)束。”
莫非還要抬價?全場的人感到今日發(fā)生的一切簡直無比考驗忍耐程度,然而扶蘇看著流庭,卻是情緒莫名。這個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他說了允許她開門迎客,莫非現(xiàn)在又后悔了?她對他來說到底是什么東西,果真只是一個玩具罷了?
沈娘早已被折騰得頭暈眼花,還未開口,扶蘇卻已經(jīng)抿唇一笑:“沈娘,剛才既然已經(jīng)宣布了成交,就不應(yīng)該再變動了,不然要是叫人認(rèn)為我們舊迷樓言而無信,那就不好了。流庭公子的話,還請下次趕巧?!?/p>
敢忤逆流庭的或許全場也只有她一個,頓時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然而流庭只是冷冷地又喝了一口酒,嘴角一揚:“既然這樣,那還請扶蘇姑娘保重了?!彼捴杏性?,視線落一眼書童所在的雅間,轉(zhuǎn)身抱起黃鶯,在眾人的視線中轉(zhuǎn)身就走。
“流庭公子,今日在下得罪了?!鼻咫h的聲音,有著男子獨特的滄桑,但似乎有些纖弱。
雅間的簾子一掀,里面的人終于入了眾人的視線。男子一頭青絲束帶,身著輕薄柔軟的綢衣,面上有淡淡的倦意,蒼白的病態(tài)間卻反而有一種獨特的韻味。他坐在輪椅上,腳上蓋了一條厚軟的白毯。
“白言,一萬金買一個女人,今晚可要好好享用?!绷魍セ仡^掃了他一眼,說完便淡淡離開了。
扶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同這個白言有仇的人并不是諾聞,而是流庭?他當(dāng)然知道這個白姓公子的身份,玉行玉瓷閣的東家,富可敵國,有著一雙天下第一的巧手,只可惜生有殘障,腿不可動又體弱多病,聽聞很少踏出家門。
扶蘇也不知道白言為何突然對她有了興趣,只是默默掃了一眼他的腿。就算是再遲鈍,也不會認(rèn)為這樣的人買了她,會是有意跟她云雨的。
叫了環(huán)兒去沏茶,扶蘇將白言領(lǐng)入自己房中。那個書童始終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好似生怕自己家少爺會哪里磕去碰去一樣。而后頭推著輪椅的那人,卻是叫扶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知為何,總感到有些眼熟……
環(huán)兒送上茶水后退出去。
“扶蘇姑娘可以不用客氣。”言語間白言伸手輕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倦意,連燭火落在他的身邊,都似有些纖弱。
扶蘇打量了這個人兩眼,看了他的氣色,不由也微微嘆了口氣。
這個白言的身子,的確是很不好呢……雖然她不是玄墨,但感受他的吐息,多少也是可以覺察到內(nèi)在的虛弱。她在茶里放了幾片四和葉,用涼水潤了潤后倒了,才又斟了溫水。
“沒想到扶蘇姑娘還懂得藥理?!卑籽暂p輕地抿了口,抬頭看著扶蘇,微微一笑,“以姑娘的出身,怎么也不該來到這個地方……”最后一個字吐音的時候,他的眼里忽然閃過一絲銳利,話語意有所指。
本來也想白言的突然出現(xiàn),絕對不是因為“美色”這么簡單,但扶蘇也沒想過他竟會這么開門見山,也是一愣:“不知白言公子指的是什么?”
她和他直視時分毫沒有避開他的眼睛,這讓白言一時有些出神。
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人敢這樣看他了呢?撇開一瞬的思緒很快又被拉回,他抿唇一笑:“當(dāng)年樞密大人家遭橫禍,還請小姐節(jié)哀為好。不想閨婉夫人竟還有這樣一個女兒在世,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