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丈夫楊光剛才面對孩子不懂事的行為一瞬間所流露出的厭煩,卻讓她有點(diǎn)困惑了,那不是一個爸爸應(yīng)該有的表現(xiàn)……在北京的生活按部就班地開始,安琪到底是還小,很快就和班里的北京小朋友們?nèi)谠诹艘粔K兒,又因?yàn)橛辛税职值募尤耄纳罡涌鞓窡o憂起來。每天一早起床,安琪總是要纏著楊光送自己上學(xué),可楊光上班時間比孩子上學(xué)時間晚,又不愿意早起。于是,梅葆就每日起得更早,照顧安琪吃完早點(diǎn),再把她送到小區(qū)南門對面的小學(xué),然后再步行去乘地鐵上班。
董梅葆和楊光工作的地方,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在北京這樣交通擁堵的城市送來接去很不方便,而且梅葆下班還要快點(diǎn)回家去學(xué)校接孩子,坐不會堵車的地鐵就成了最佳的選擇。盡管高峰時候,北京的地鐵里幾乎能把人給擠成相片,可梅葆還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是美滿而齊全的。
北京的夏天比起南方已經(jīng)算是涼爽。傍晚時分,梅葆一手拉著女兒,一手拎著晚上要做的菜從菜市場里出來,走在小區(qū)的林蔭小路上,婆婆顧芬正迎面走來。
“媽,您去買菜???”董梅葆招呼著婆婆。
“奶奶?!边@會兒安琪也跟著叫了一聲顧芬。
顧芬終是露出了點(diǎn)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安琪的小腦袋,說:“明天晚上別忘了上樓來吃飯,甜甜他們也來。”
自從婆婆和李春天過年的那次爭吵之后,李春天還是第一次帶孩子過來,董梅葆已經(jīng)感覺出了婆婆今天的心情不錯。
第二天下午,董梅葆卻不愿意帶安琪上樓去吃飯,她幫女兒準(zhǔn)備好了吃的和玩的,又囑咐她有什么事情就給媽媽打電話。
“梅葆,孩子一人在家能行嗎?”楊光不解,“帶她一起上樓吃吧?!?/p>
“沒事,一會兒樓上還有甜甜,兩個孩子就差三歲多,萬一玩不到一起,鬧啊打的就不好了,我們不計較,別人會不高興的?!泵份嵴f,“再說,甜甜也很久沒來了?!?/p>
“你還真細(xì)心?!睏罟庹f。
不這樣細(xì)心能行嗎?董梅葆想,自己的孩子畢竟還沒完全被家人接受,李春天的攀比矯情,梅葆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安琪比甜甜大,可也畢竟是個孩子,萬一把甜甜磕了碰了,只怕婆婆和李春天都不會高興,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場合還是盡量避免點(diǎn)好。
本來董梅葆還擔(dān)心李春天這次上門,和婆婆之間會有點(diǎn)尷尬,結(jié)果人家一進(jìn)門,那聲“媽”叫得比自己還親,當(dāng)然,做飯的事情她是不動手的,就只坐在沙發(fā)上陪甜甜玩。對嫂子的這種做法,楊光心里也門清,李春天的嘴巴一直就很甜,但手上的事是一點(diǎn)也不做,其他的就更是別指望了。而自己的媳婦董梅葆在這方面則正好相反,嘴上的話總是少而又少,除了必要的禮貌,其他她基本上不多說話,但家務(wù)事卻做得最多,還沒什么怨言。結(jié)婚那么久了,家里永遠(yuǎn)一塵不染,餐廳一直都是熱飯熱菜,梅葆每天也要上班,還要照顧孩子,卻總會抽出時間打理家事,甚至常??床坏剿鞘裁磿r間做的,家卻就干凈又溫暖了。
楊毅和李春天的家里,楊光是見識過的,比起自己老媽這也好不了多少。老媽因?yàn)槭抢先思遥裁匆采岵坏萌?,于是一屋子雜物,哥哥那是根本就沒人收拾,什么東西好像都是隨手亂放的。
董梅葆沒把自己的孩子帶上來,有點(diǎn)出乎婆婆的意料。她去廚房里問時,梅葆也只是淡淡地說,孩子自己已經(jīng)在家里吃過了。
飯桌上,李春天照例又告起了楊毅的狀,她好像就是要讓丈夫和婆婆都難堪似的,人越多她越說,直到大家尷尬,她就有了快感。董梅葆也實(shí)在不能理解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仿佛自己沒過好就全是丈夫的錯,又全是婆婆沒教育出個好兒子。每次吃飯,就聽李春天抱怨那些事,話卻越說越刻薄。此時,連董梅葆都注意到楊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李春天卻還在那習(xí)慣性地指責(zé)告狀。
終于,楊毅將手中的飯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拉開門揚(yáng)長而去。大家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甜甜嚇得大哭起來。董梅葆還是第一次看到楊毅有這么激烈的反應(yīng)。她忽然又看到李春天的額角在出血,大概是被飛濺起的碎片給劃破了,趕緊用紙巾捂住那個傷口。李春天這才回過神來,放聲大哭。
“爸媽,您們都看見了啊,楊毅是怎么對我的?!”李春天邊哭邊喊著,“自己沒本事,脾氣都用在老婆孩子身上了!”
顧芬讓楊天林把甜甜抱進(jìn)了別的房間,看著一地的狼藉,又看看在沙發(fā)上接著撒潑的李春天,沒好氣地說:“你又什么時候把楊毅當(dāng)成是你的丈夫了?既然他那么不好,你當(dāng)年干嗎還那么死纏爛打地要嫁給他?!”
“您還那么向著他,他把我的頭都打破了!”李春天的額頭還被董梅葆用紙巾給捂著。
“剛才我們都看見了,楊毅可沒打你!”婆婆冷冷地說著。
“我要跟他離婚!”李春天喊著,“別覺得你們今兒人多,就欺負(fù)我一個!”
“你這樣的女人,我們家也容不下,你不離,我也會讓楊毅跟你離!”婆婆說得更堅(jiān)決。
這下輪到李春天吃驚了,她一邊撥開董梅葆的手,一邊進(jìn)隔壁房間抱出孩子就往門口走。她額角的血還在流,把甜甜嚇得又哭了起來。董梅葆走上去接過孩子交給楊光,然后扶著李春天,讓楊光下樓去開車。她看清了李春天額頭上是一道很深的口子,需要去醫(yī)院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