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里出來時,她終于全身開始松弛下來,累得有一點發(fā)困。但是,很奇怪,即使困意重重襲來,窩在被窩里的她,怎樣輾轉(zhuǎn)也無法入睡。
客廳里,孩子們的歡笑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即使夜簫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可是她的腦海里還是不斷想象著他們?nèi)齻€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房門內(nèi)的她,反而像被他們隔絕開了一樣。屋內(nèi)太過靜謐,太過荒漠,太過死寂……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不喜歡這樣。她居然開始對“家”的溫馨有一點動容。半個小時后,她努力了,她試過了,但是真的睡不著。于是,她放棄。
她打開了房門,將自己與“家”聯(lián)系在一起。
兩個孩子已經(jīng)坐在地上玩著積木,卡通電視劇的聲音依然熱鬧非凡,夜簫坐在長形布藝沙發(fā)里,專注地看著手里的雜志,英俊的側(cè)面,無論哪個角度看,棱角都太過冷硬。
“睡醒了?這么快?”聽到細(xì)碎的腳步聲,夜簫抬頭看見她,有一點驚訝。
“嗯。”她靜默點頭,恬然地坐在他身邊。
總是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總是避免和他出現(xiàn)在同一個空間里,這樣的她,反而讓他真的有點不能適應(yīng)了。
“嗯……喝杯紅酒?”他提議,企圖用酒精來和緩?fù)恢炼鴣淼牟蛔匀弧?/p>
兩夫妻身體的距離幾乎隔著近一米了,他居然會不自然,呵呵,喬翎的唇角有點微扯,眼角有點笑意的痕跡,斂神壓下。
“可以。”
他起身,去吧臺倒紅酒。他的背影好像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她莞爾,原來,壓迫感這種窒人的感覺并不是單方的,居然,她同樣也能帶給他壓迫感。
人類都有劣質(zhì),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從不是自以為的一直處于被動的狀態(tài),她的心,居然開始輕松了起來。
沉默地遞了一杯紅酒給她,他一向相當(dāng)?shù)墓蜒?,依然坐回在原來的位置,剛好一米的位置,沒有比原來近分毫,同樣也沒有比原來遠(yuǎn)半寸。
夫妻二人,貌合神離、各自心神不定地淺酌著杯中之物,沉默到了尷尬。誰也起不了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份沉寂。直到他們的兩個小寶貝放下手頭上的玩具,機(jī)靈地插到他們中間空出的那一大塊位置。
“爹地媽咪,我也要喝紅酒!”格格已經(jīng)大膽到去奪他盛著紅酒的杯子。
“我也要,我也要!”
輕輕一拍女兒趴在他身上撅著的小屁股,他依然坐著卻利落地將酒杯舉得老高,即使格格哇哇叫,掙扎著站起來立在沙發(fā)上,像袋鼠一樣蹦啊蹦的,還是夠不到爹地手里的酒杯。
“媽咪……”一個攻擊爹地,一個怯然地向媽咪索討。她愣愣地任軒軒一指一指掰開她的手指,從她手間非常小心翼翼地取過了杯子。
“不準(zhǔn)欺負(fù)你媽咪。”那邊茶色眼瞳光澤一閃,已經(jīng)看到了她被小鬼“欺負(fù)”到淪陷。
“砰砰砰”小鬼拿到媽咪的紅酒趕緊跑開了。
“耶!軒軒好棒!”在沙發(fā)上跳著蹦蹦舞,格格不顧爹地啼笑皆非的神情,一方勝利,另一方不必堅持,她利索地跳下沙發(fā),也“砰砰砰”地跟著軒軒跑到角落里分享“美食”。
“怎么辦……”她依然愣愣的。
“由著他們吧?!本票荚诤⒆觽兪掷锪?,都吃敗戰(zhàn)了,還怎能翻臉?biāo)Y嚕?/p>
被兩個孩子一鬧騰,整個氣氛反而輕松了下來。
“不能大口喝!”他沉穩(wěn)的聲音叮囑著角落里偷著樂的孩子們。
哪用他叮囑啊,兩個孩子像捧著寶貝一樣各自酌了一小口以后,兩張小臉皺成一團(tuán)。不甜……又酸又澀……兩個孩子面面相覷,悔不當(dāng)初??吹胶⒆觽儼脨?、可愛的表情,她的唇角無可抑制地微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