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闕驚變(2)

帝王業(yè) 作者:寐語者


 

我轉(zhuǎn)頭看向遠處席地而坐休息的士兵,有人還在忙碌著喂馬……我乘了馬車尚覺勞累,更何況是他們。我低嘆了聲,“兵士們實在辛苦,與其多趕這點兒路,不如讓大家再多休息一會兒?!?/p>

宋懷恩毫不退讓,“我等奉命護送王妃,只求王妃平安抵達瑯琊,不敢言苦。”

我啞然失笑,這人實在固執(zhí)得有趣,便也不再與他爭執(zhí),“好吧,我們起程?!?/p>

此時暮色漸深,湖上起了風(fēng),掠過野外高低密林,簌簌有聲。

玉秀忙將一件雀翎深絨披風(fēng)披到我肩頭。

宋懷恩一直緘默跟在我們身后,此時卻開口道:“夜涼露重,望王妃珍重?!?/p>

我驀然駐足,心中微微一動。

借著暮色中最后一抹光亮,我側(cè)頭向他看去,這年輕的將軍清瘦挺拔,英氣之中不乏溫文,一向令我有親切之感。在寧朔時,曾與他有匆匆數(shù)面之緣,這幾日忙于趕路,也未仔細瞧過他面目。此時細看之下,只覺他眉目俊朗,竟有似曾相識之感。

尤其令我詫異的,是他方才那句話,竟似在哪里聽過。

見我駐足看他,宋懷恩臉色越發(fā)緊繃,緘默低頭,如臨大敵一般。

我揚眉一笑,曼聲道:“宋將軍很是面善?”

他霍然抬頭,目光灼灼直望向我。這眼神從我記憶中一掠而過,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人這般灼灼地凝望過我……

“是你?”我脫口道,“大婚那夜,闖了我洞房的那人,竟是你?”

宋懷恩雙頰騰地紅了,眼中生出異樣光彩,張口似要說什么,卻又頓住。

玉秀莫名地望著我們,我不由大笑出聲,“原來是你!”

他低下頭去,默然片刻,終于紅著臉微笑,“正是屬下,當日唐突王妃,萬望恕罪?!?/p>

我一時感慨萬端,思緒飄回那個改變我一生的夜晚……洞房門口,那個年輕氣盛,目中無人的年輕將領(lǐng)被我劈面呵斥,跪地不敢抬頭。那時大約是恨極了蕭綦,也不問情由,就遷怒于他的屬下。想不到今日重遇故人,又勾起前情舊事。

“當日是我言辭失禮,錯怪了將軍。”我側(cè)首一笑,再看這沉默嚴肅的年輕將軍,頓覺親切了許多。他卻越發(fā)局促了,不敢抬頭看我,“王妃言重,屬下愧不敢當?!?/p>

玉秀突然掩口而笑,這一笑,叫宋懷恩耳根都紅透。

倒還是個靦腆的年輕人呢,在軍中待得久了,遇上女眷越發(fā)不善言辭。

我掩了笑意,正色道:“算來王爺已經(jīng)領(lǐng)軍南下了,不知眼下到了哪里。謇寧王的前鋒只怕已提早過了滄水,也不知礎(chǔ)州還能堅守多久……”

宋懷恩沉吟道:“王爺舉兵南下的消息,已經(jīng)通告北境六鎮(zhèn)。北境遠離中原,飽守戰(zhàn)亂之苦,這些年仰賴王爺守疆衛(wèi)國,百姓才得安居。北方六鎮(zhèn)對王爺敬若神明,擁戴之心遠勝朝廷。此番王爺舉兵,各州郡守將無不歸附,各地大開城門,備齊糧草恭候大軍到來。一旦過了暉州,順利渡河,以王爺行軍之神速,必定能搶在謇寧王之前,抵達臨梁關(guān)下?!?/p>

我微笑頷首,“暉州刺史吳謙是我父親門生,有他全力襄助,大軍渡河應(yīng)是易如反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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