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生活，不是你那些小說里寫的理想化的精神世界。醒醒吧，我的姐姐！”穆桐還是氣呼呼地丟下一句話，翻身睡了。

穆杉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6

“我再說一遍，你跟那個姓馮的愛死愛活，跟我姐沒關(guān)系。你要是再敢找我姐胡鬧，下次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小娟捂著臉，蹲在墻根。穆桐邊說，邊帶著幾個姑娘騎上車，消失在巷口。

國棟騎車回來，看見小娟拿手絹捂著流血的鼻子，站在大門口。

國棟吃驚，忙跳下車問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跟你有關(guān)系嗎？”小娟見國棟沉默，又說道，“就是想再看看你?？纯茨憧次沂軅擞惺裁捶磻?yīng)?！?/p>

“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我說我被人欺負(fù)了，你會去給我報仇嗎？”

“別廢話，說怎么回事吧?！?/p>

“你真去？”小娟的眼睛里閃著光。

“別說你了，只要是蓮花巷的人被欺負(fù)了我就不會不管。”

“那我就告訴你吧，是你熱戀的女人的妹妹打的，她剛離開這兒沒幾分鐘，你現(xiàn)在去追還趕得上?！?/p>

國棟沒有說話。

小娟失望了，苦笑道：“不舍得了吧，心疼了吧，知道是她找人打我，你是不是很開心呀？”

“你胡說些什么呢？”

“你呀，別自作多情了。我這頓打沒白挨，她姐有對象，人家是高干家庭的公子，高大英俊，在部隊還是個連長。有本事你就去追吧，我絕不干涉，不然顯得你對她的愛情好像有多么偉大似的?！?小娟冷笑兩聲，“大名鼎鼎的蓮花巷馮二。這么有名的混混，誰不知道啊，多能耐呀，哼！別自以為是了，也就是我馬小娟拿你當(dāng)根兒蔥。撒泡尿照照，知道什么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別吃不著再把自己摔死！”

說完，小娟冷笑著推上自行車走了。國棟看著小娟的背影，揮起的拳頭在胸前晃了晃又放下，推車進(jìn)院了。國棟爬上二樓，看著鴿子。往事像電影一樣在眼前閃現(xiàn)著，全是穆杉的影子。

穆杉推著自行車走來。她靠在一棵大梧桐樹下，斑斑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不由得想起了《簡?愛》中的那段話：“我握住了那只親愛的手，在我的嘴唇上放了一會兒，隨后讓它挽住我肩膀，我個子比他矮得多，所以既做了支撐，又當(dāng)了向?qū)?。我們進(jìn)了樹林，朝家里走去?！?/p>

這一刻她忘卻了前些天不愉快的事情。今天是穆桐高考的日子，一會就去接她回家，再去菜場買條魚給穆桐做個紅燒魚。穆杉想著計劃，也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陽光的親吻。國棟突然騎著自行車橫在前面，把穆杉嚇了一跳。穆杉知道妹妹還是忍不住去找了小娟，她本想說句“對不起”，再問問小娟的情況，可是這話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只好說了句：“你有事嗎？要是沒事，我先走了?！?/p>

“我也正好回家，咱們一起走?！?/p>

穆杉：“我家跟你家不同路吧？”

“路不都是人走出來的嘛，條條大道通羅馬，沒錯吧？”

“那你走你通向羅馬的大道吧，我走小路。再見！”

國棟忙表示，要送穆杉回家。穆杉直擺手，照她的意思還是各走各路，各回各家?？蓢鴹澮膊徽f話了，只默默地跟在她后面。雖然耳根一下清凈了，但五月的風(fēng)吹著梧桐，沙沙作響的葉子仿佛是她不安的心。穆杉索性停下來，鎮(zhèn)定地對國棟說：“都過去了，我已經(jīng)原諒她了。再見！”

國棟的眼睛亮晶晶的，卻平靜如深潭，泛著不可捉摸的光澤。穆杉看著國棟往前一步，真誠而直白地說了句：“穆杉！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