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娟跑進院，國英抱著褲料氣喘吁吁地追進來。小娟進了自己住的廂房，啪的一聲把門鎖上了。

國英拍門，說道：“小娟，開門。我二哥就是一頭犟驢，過去就沒事了。小娟，你連我也不理了？”

任憑國英怎么敲，小娟就是不開門。在院子里灌大腸的馬叔和馬嬸停下手里的活，盯著國英看。

馬嬸不解：“咋的了，英子？”

國英慢吞吞地走過來，說：“小娟剛才和我二哥吵架了。”

馬嬸：“小娟和國棟就是兩個爆竹，一點就炸。今天是為啥吵??？”

國英：“小娟買了塊頂好的布料給二哥當(dāng)做上班的禮物，也不知道兩人是怎么話趕話地就吵起來了，我二哥死活不要布料，也不搭理小娟了?！?/p>

馬嬸：“你說這個死丫頭，上趕著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大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個害臊，真丟人！”

馬嬸的話讓國英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了。

馬叔也走過來：“英子，你手里拿塊布料干啥？”

“這是，是小娟給我二哥買的。”

馬嬸拿過布料：“啥？我看看。哎呀媽呀，這是毛料子，得多少錢？大半拉月工資呢。你說這個敗家子，掙了錢從來不想著孝敬爹媽，倒知道花錢去哄男人。”

馬嬸的話讓國英很難堪。

“快閉上你那張臭嘴吧，沒完了你。英子，你嬸兒那張嘴沒把門兒的，你別往心里去。”馬叔趕緊說著。

“叔、嬸，我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眹②s緊離開馬家。

馬叔拉了一把馬嬸，說道：“閉嘴吧，就知道瞎嚷嚷。你閨女能找上國棟，那是她的造化。你不說幫她，還給她‘扳道岔’。不管你腦瓜子里裝的是猴腦還是豬腦，你好歹給咱轉(zhuǎn)著用用，別總擱在那兒晾著，就是晾涼了也不是盤好涼菜?！?/p>

“我咋不動腦子了，你說咱小娟哪點兒差了，干嗎非死乞白賴地黏那個國棟。你看人家老張家的二閨女，模樣還不如咱小娟，人家還找了一個中學(xué)老師。”

“張家二閨女，好歹是個高中生，你們娘兒倆加起來也趕不上人家的腦瓜子。還中學(xué)老師呢，小學(xué)老師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閨女才行呀?！瘪R叔瞪了一眼馬嬸，提起鞋，走到廂房門口，聽聽動靜，然后敲門。

小娟慢吞吞地打開門。

馬叔勸女兒，說道：“你見過你爹剔骨頭沒？這男人啊，跟剔骨頭是一個道理，你得順著那筋骨的紋兒，一刀下去，骨頭是骨頭，肉是肉！”

小娟搖搖頭，她從來都不知道馮國棟是怎么想的。她就是喜歡從小帶她玩的馮國棟，那時她就對國棟說，長大了要給他做新娘子。盡管國棟現(xiàn)在對她有些越來越不耐煩，兩人吵架就像吃飯一樣平常，她就是喜歡他。

第二天，馮國棟還是準(zhǔn)時來接她下班了。小娟開心地跑過去，坐在了他的自行車前梁。她不管行人投來的異樣眼光，摟著國棟的脖子，哼著歌。馮國棟似乎也早就習(xí)慣了這樣，帶著小娟穿行在大街小巷。

2

無數(shù)把焊槍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火花四射，像國慶大典燃放的禮花炮。身臨其境的國棟無比興奮。車間主任老梁說：“咱們車間一共出過兩個八級焊工，一個是已經(jīng)退休的韓主任，另一個就是你父親馮大魁?！?/p>

國棟就想做第三個。一道流暢的焊弧過后，他放下焊帽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認(rèn)真地檢查著焊點。

下班了，幫梁主任一家拍完全家福后，國棟騎著自行車路過廠醫(yī)院門口。醫(yī)院的花壇上蝴蝶飛舞，穆杉正陪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病號賞花。微風(fēng)吹來，穆杉的長發(fā)輕輕飛揚，和蝴蝶一起飛舞著，與垂柳也微微糾纏。國棟情不自禁騎車進去，舉起相機，對著穆杉，連續(xù)按了幾次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