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第07則

1990年9月25日

星期二

農(nóng)歷八月初七

庚午年乙酉月癸巳日

媽媽去世之后不到一個月，就有一個女人來到童家。

我在此不想細訴這個女人，我甚至不能理解這個女人。我感到她根本就是一只狼。

我和童夢紫常常在大白天偷聽她跟老爺在內(nèi)屋干那事。她還常常干預童夢紫和家中的一切大小事。

有一次，我跟童夢紫躲在窗戶下面，偷聽他們在房間里干那事。

屋內(nèi)先是一陣野狗似的撕咬，接著是老爺喘著粗氣的聲音，以及那個女人的嗔笑。

我和童夢紫歪坐在窗下，彼此望著對方傻笑，同時，不忘提醒對方千萬不要發(fā)出聲音。

童夢紫用手指頭對著我的心口，用力戳了一下，罵我壞蛋，用眼睛示意我看下面——我的褲子被頂了起來。

我扯過衣角蓋住。臉被羞紅了。心怦怦地跳著。不敢看她。童夢紫撲哧笑出聲來，意識到這是在偷聽，趕緊用手捂住嘴巴，隨即與我同時發(fā)出“噓”聲，做出別出聲的手勢。同時點頭。會意。再次將耳朵貼在墻上偷聽。

終于等到他們平息了，我和童夢紫就要偷偷爬走，卻聽到了他們談話的聲音。先說話的是那個賤得不能再賤的女人，她說：“那個小賤貨總是礙手礙腳，不如盡早找個婆家嫁了。還有那個野種，總是看我色迷迷的！我看他早晚得把你給吞了！”

“他敢！”童老爺說，“老子隨時都可以讓他掃地出門！”

“你這個死鬼！又說大話了！”那個女人說，“你倒是什么時候做給我看看？”

“一定會的——我以前算是白活了，怎么沒有早點遇上你？”接著我們又聽到了床被震動時發(fā)出的聲音，“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就想天天都陪著你！我已經(jīng)老了，能過一天算一天，幸虧有你陪我。老天在我晚年賜給我你這么個尤物，就算現(xiàn)在死，我也知足！”

“別老不正經(jīng)了！說什么瘋話呢！你這個死鬼！占了人家便宜還說風涼話！俗語說得好——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依我看啊，你就是那王八，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死！”那女人的聲音里夾雜著無盡的淫蕩，“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啊，我們要個孩子吧！”

“你在打我那點財產(chǎn)的主意吧？”童老爺總算還清醒，“你說我都已經(jīng)這把年紀了，還生什么孩子？就算不怕人笑話，也得為你自己的身體著想是不是？”

“我老了嗎？我不過才三十五歲而已！倒是你這個老東西，我懷疑你還能不能生小孩！”我真想踢開門，一刀宰了他們兩個淫賊。但我不敢。我靠著童夢紫。我看到童夢紫的臉陰沉極了，生怕她闖進屋去干出什么傻事。

里面的談話并未結(jié)束，“誰叫你連個兒子都沒有！”那個女人接著又說，“一個女娃子家，始終都是給別人家屋頭養(yǎng)的。以后把她嫁出去了，你怎么辦，誰來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