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哪天找過工作？騙鬼呢?！?/p>

秦治川說：“我真去找過，那天你不在，我去了一家裝修公司，專做家庭裝修的，我問他們要不要勞動力。他們一聽專業(yè)不對口就搖頭，不要我，說我是大學(xué)生，怕我吃不了苦。依我看是怕我太精，盜學(xué)了他們的裝修技術(shù)后自己飛翔，甚至成為他們的競爭對手。我現(xiàn)在是后悔了，早知道這樣，就不來這破地方了?！?/p>

我說：“可是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后悔藥，如果有，不管有多貴，我都買了吃了。我也很想回到從前，回到?jīng)]有就業(yè)壓力的大學(xué)校園生活，那時的我們多快活啊，不是球賽就是撲克，活得幸福極了。既然我們辭職后沒處可去，就先呆在這里安頓安頓吧。男子漢大丈夫，腳大走四方，四海為家?！?/p>

“我腳小，四十碼的?！鼻刂未ü笮Α?/p>

“我四三?！蔽艺f。

秦治川突然說：“咱倆去唱歌吧？怎么樣，好長時間都沒有發(fā)泄了，好想大聲吼幾句，實在受不了了?！?/p>

其實你應(yīng)該可以理解在這種閉塞的地方忙無目的地生活著，是多么的無奈與痛苦。

我趕緊說：“我也好想吼幾聲，這生活實在太苦了，可我沒啥錢了，得節(jié)省啊……你還有多少錢？夠花嗎？省著點吧?！?/p>

秦治川說：“我還有兩千。你呢？沒事，我請?！?/p>

我說：“不多了，沒你多，一千多。”

隨后我們?nèi)コ枇?，一邊唱歌，一邊喝酒。那晚我們兩個喝了很多酒，喝得有些迷糊。

我唱的是許巍的歌，《故鄉(xiāng)》《藍(lán)蓮花》《時光》《一天》。

秦治川唱的是《男兒當(dāng)自強》和《故鄉(xiāng)的云》。

唱著唱著，秦治川哭了起來。

他醉了。

我有些緊張，趕緊問他：“你怎么了？”

秦治川不說話，拿起酒瓶往地上砸去。

“我覺得活得真失敗，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被女友騙，工作也沒有，錢也沒有，前途也沒有，想考研又學(xué)不進(jìn)……你說我現(xiàn)在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秦治川咆哮起來。

我安慰他說：“年后會好起來的！”

“我真沒用！我死了算了！”

“你看看，什么樣子？！你還是個男人嗎？是的話就不要哭！”我在激他。

秦治川如同一個失去了知覺的人一樣，他的動作不聽他腦子的使喚。他很長時間都在罵自己是傻帽。那晚我的心情跟隨秦治川的咆哮聲上下起伏，難以平靜。等秦治川稍稍穩(wěn)定下來后，我付了錢，扶著他出了KTV，踉踉蹌蹌地回到了我們臨時的家?；厝ズ?，酩酊大醉后的秦治川很快就睡著了。

秦治川醒來后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那時我正在翻看他第二次買的盜版考研書。想起我們這么糊里糊涂地買書，買了書又糊里糊涂地扔掉，再去買，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