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香煙盒？”

“在床上，被床單擋住了一半。這無疑解釋了兇手為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它?！?/p>

雷斯垂德找到那個煙盒，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奧多納胡是個竊賊，”他說，“所以這很有可能是他偷來的?！?/p>

“那么他偷這煙盒的原因會是什么呢？這不是一件值錢的東西。錫皮做的，上面印著字母?！?/p>

雷斯垂德已經(jīng)把煙盒打開了，里面是空的。他啪地合上煙盒。“這都是毫無意義的空話。”他說，“福爾摩斯，您的問題在于，總是喜歡把事情搞得復(fù)雜。我有時懷疑您是故意這么做的。似乎您需要罪案接受您的挑戰(zhàn)，似乎案情必須不同尋常才值得您去破解。這個房間里的死者是個美國人，他曾經(jīng)在槍戰(zhàn)中受傷。他在斯特蘭德大街被看見過一次，在溫布爾頓被看見過兩次。如果他確實光顧過您說的那家當(dāng)鋪，我們便會知道他就是那個盜竊卡斯泰爾家保險箱的賊。然后，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就很容易解釋了。奧多納胡無疑在倫敦還有別的犯罪聯(lián)系人。他很可能招來其中一個幫助他復(fù)仇。但是兩人鬧翻了。另一個人拔出刀子。結(jié)果就成了這樣！”

“您能確定？”

“要多確定有多確定。”

“好吧，走著瞧吧。不過，在這里談?wù)摪盖椴粫儆惺裁词斋@了。也許旅館的老板娘會給我們一點啟發(fā)?！?/p>

奧德摩爾夫人已經(jīng)在剛才旅館伙計待的那間小辦公室里等著了，她沒有什么要補充的。她是個頭發(fā)灰白、面相刻薄的女人，坐在那里用雙臂抱著身子，似乎這棟房子會把她給弄臟，她只能盡量跟墻壁保持很遠的距離。她戴著一頂小小的無邊軟帽，肩膀上搭著一塊皮草披肩，我打了個哆嗦，心里在想提供這塊皮草的是什么動物，又是怎樣慘死的。很可能是死于饑餓。

“他租下一星期的房間，”她說，“給了我一個幾尼。一位美國紳士，剛在利物浦下船。他就告訴我這么多，沒別的了。他是第一次到倫敦來。他沒有這么說，但我能看出來，因為他出門都找不著路。他說要去溫布爾頓看一個人，問我怎么走?！疁夭紶栴D，’我說，‘那可是富人區(qū)，許多有錢的美國人在那里有豪華的房子，沒錯?！砩系箾]有什么豪華的東西——幾乎沒有行李，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臉上還有那道嚇人的傷疤?！颐魈烊??！f，‘那里有人欠我點東西，我打算去要回來?！瘡乃f話的口氣，我看出他不懷好意，我當(dāng)時就對自己說——不管這個人是誰，恐怕都要多留點神了。我就知道會有麻煩，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如果我把找上門來的看著可疑的顧客都回絕掉，我還做不做生意呢？結(jié)果這個美國人，這個哈里森先生，竟然被殺死了！唉，我想著也是意料中的事兒。我們就生活在這個世道里，不是嗎？一個體面的女人要開旅館，就沒法避免墻上濺上血跡，地板上躺著尸體。我真不應(yīng)該待在倫敦的。這是個可怕的地方。太可怕了！”

我們出來，讓她坐在那里兀自痛苦。雷斯垂德離開了。“我相信我們還會碰面的，福爾摩斯先生?！彼f，“如果您需要我，您知道在哪兒能找到我。”

“如果我有什么時候需要雷斯垂德調(diào)查官，”福爾摩斯在他走后嘟囔道，“那事情肯定是急轉(zhuǎn)直下了。好了，華生，我們到那條小巷里去看看吧。我的事情辦完了，但還有一個小問題需要處理一下。”

我們走出旅館前門，來到大街上，然后轉(zhuǎn)入那條狹窄的、扔滿垃圾的小巷，那個被害的美國人的房間就對著這里。小巷中央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扇窗戶，窗戶底下放著一個板條箱。顯然，兇手是踩著箱子翻窗進屋的。窗戶本身沒有鎖，從外面很容易推開。福爾摩斯潦草地掃了一眼地面，那里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吸引他的注意。我們一起走到小巷的盡頭，一道高高的木柵欄后面是一片空曠的院子。我們從那里返回到大路上。這時，福爾摩斯陷入了沉思，我從他蒼白細長的臉上看到了不安。

“你還記得昨晚的那個男孩嗎——羅斯？”他說。

“你當(dāng)時認為他有事情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