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妃說著,一雙盈盈秀目看向身邊的玄帝,不知不覺地嬌柔一笑。
“這字跡清秀飄逸,頗有功底?!壁w無極按捺著心頭的震動,他回過神來,不咸不淡地應(yīng)付了一句。
花朝節(jié)那日相見,就已經(jīng)猜到那女子是苑家的人了,也知道是景妃之前提過的人,如此看來,玄帝今天在麗景宮內(nèi)所設(shè)的這場酒宴,應(yīng)是有備而來。
“寫字之人是我姐姐的女兒,皇商苑家的大小姐,小字昭禾?!本板θ菘赊?,語氣歡快。
玄帝對苑氏并不熟悉,不禁問道:“皇商苑家?”
“啟稟皇上,江南苑氏種的花草極好,御花園內(nèi)的盆景牡丹大多是他們家進貢,皇上原來都贊過的,”景妃乘機進言,“只不過苑家后繼無男丁,識字不多,也沒有朝廷官職……雖然他們出身低微,教養(yǎng)女兒卻很嚴格,臣妾那侄女的品貌都是一等一的。”
“朕倒不計較他們的門第高低,只要太子看得上才行?!弊磉叺男廴滩蛔¢_懷一笑,仰頭飲下一杯酒。
趙無極似在思忖,沉默不語。
“皇上,臣妾外甥女性情溫良,相貌出眾,堪稱德才兼?zhèn)?,在江南閨秀之中,品貌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景妃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敲著邊鼓,既然趙無極已經(jīng)動心,何不趁此機會,將他心里那團愛慕之火燒得更烈一些?
玄帝果然沉不住氣了,從旁說道:“皇兒,景妃有意替苑氏之女為媒,朕覺得甚好,你意下如何?東宮不可長年無主,皇兒須早做決斷?!?/p>
趙無極見父皇開言,也就不再猶豫,離席站起向玄帝叩首,正色說道:“父皇賜婚,兒臣豈敢有異議,一切聽憑父皇安排。”
玄帝的面色這才和悅了些,起身說道:“朕今日也乏了,這便回宮去。這件事全仗景妃玉成,你還不叩謝她?”
趙無極依言,又向景妃行了一禮,說道:“多謝母妃成全?!?/p>
景妃忙下位相扶,連連說道:“臣妾豈敢受太子殿下如此大禮,只愿將來太子殿下夫婦和諧,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臣妾于愿已足?!?/p>
接連下了數(shù)十天的雨,終于停了下來,豐寧山莊外的桃花早謝了春紅,倒是那一層層綠油油的草,越發(fā)的生機勃勃,讓人看著歡喜。
苑澤卉的病卻未隨著雨后初晴而轉(zhuǎn)好,她依然咳嗽不止,臉孔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不管苑昭禾說什么笑話逗她開心,她的臉上也不見笑容。
這日,苑昭禾帶著寒煙剛從苑澤卉那里出來,還未走到中間院落,便聽得前院里一陣鞭炮鑼鼓,好似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引得全莊的奴仆們都向前院跑去。寒煙也想跟去瞧個熱鬧,卻見自家小姐好像并無此意,料想她這幾天一直為苑澤卉的身體狀況而擔(dān)心,沒有那種心情。
兩人才走到中庭,卻見寧夫人身邊的梅氏滿面笑容地走來,攔著去路說道:“小姐大喜了,夫人說,讓小姐速去前院領(lǐng)旨謝恩呢!”
苑昭禾一時懵住,問道:“梅姨是和我說話么?領(lǐng)什么旨?謝什么恩?”
梅氏笑得滿臉菊花開,也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快言快語地說:“果真是天大的喜事!剛剛宮里來人傳了圣旨,皇上賜婚了,欽點當今太子妃,就是咱家的二小姐?!?/p>
“太子妃?皇上賜婚?”
苑昭禾被這突然而來的天大之事,驚得一下子冰涼了手腳,若不是身后的寒煙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她早就已經(jīng)跌倒在地上了。
皇上怎么會突然下這樣的旨?一句話就讓她嫁給當朝太子,簡直是太荒唐了!
苑昭禾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情急之下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一對一雙地滾落,轉(zhuǎn)眼就布了滿臉,仿佛這天地間的一切都被眼淚所淹沒,耳邊響著的寒煙和梅氏的呼喊統(tǒng)統(tǒng)拋到了世界之外。
此時此刻,她腦海里只反反復(fù)復(fù)浮現(xiàn)一個影像,雖然恍惚,卻又是那么清晰——那是一個身穿黑色衣袍的修長身影,背上懸著一把精芒閃爍的青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