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
淡淡地笑,話音猶未落,錦衣男子心里已經(jīng)定了主意。
他落地縱身飛起,高高地從正一步步探向前的澤卉身邊滑過,幾步點起就落到掛著紙鳶的山崖邊,腳尖輕輕一點,便竄出幾丈高,伸手就把掛在枯枝頂端的紙鳶拿了下來,瀟灑的一個回身,還未等澤卉看清,已是幾步點起輕輕滑回了。
在她身邊掠過時,他就像剛才那樣突然,長臂一伸,竟把她摟在懷里。
苑澤卉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心口處猛然一沉,一顆芳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她本能地要推開掙脫,卻又不敢輕易睜開眼睛,她耳邊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整個人像是墜在半空之中,免不了惶恐惴惴之意。
她正覺得不安,剛才那淡淡的檀香氣息又一次闖進鼻端,竟不知怎么的,又一下子安下心來,她下意識地想向那溫熱的懷里靠近,心中又覺得不妥,女兒家怎么可以這樣沒有規(guī)矩?一時矛盾糾結(jié)得沒有辦法,直到腳沾了地,還恍猶在夢里,無所適從。
錦衣男子本是見多識廣之人,懷里少女那幾番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小心思,他早已大致猜到三四分,雖然覺得好玩,卻也著實被她那種含羞帶怯、春水映梨花的模樣,攪亂一池靜水,泛了幾絲漣渏。
待兩人一起到了山頂涼亭,他松手放開她時,心頭倒也有些許不舍了。
錦衣男子自小生長的地方,正是花紅柳綠、明媚鮮妍之地,閱人也算無數(shù),卻還是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受,也算是體會到了古詩里那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的意思,“情”之一字,原來可以這般令人瞬間沉醉。
“這位公子,那……那紙鳶……是……是我的,能否……還我?”
苑澤卉剛剛站穩(wěn),心神未定,氣息尚未喘勻,嬌聲便起,縱有斷續(xù),此時聽來卻越發(fā)的有那雨滴擊荷的宛轉(zhuǎn)之調(diào)了,小女兒的一番嬌羞之態(tài)完全呈現(xiàn)在錦衣男子的眼前。
錦衣男子卻未急著應聲,他的目光從她的身上落回到紙鳶上,本想如何開口問得佳人閨名,又覺得怎么開口都是唐突,卻忽然見到了紙鳶尾角處有兩行小字。
“豐寧瑞祥,昭澤草木?!?/p>
“豐寧”正是皇商字號,早在木朝開國之時,元祖皇帝就將負責貢品的各類皇商御賜了字號,天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錦衣男子豁然開朗,已經(jīng)大致猜到眼前女子出自誰家,皇商之一苑觀植,正是江南人氏,其姨妹景妃,正是父皇的鸞宮中人。
景妃為人低調(diào)謙恭,在父皇諸位妃嬪中并不特別受寵,每次見了他,更是低聲下氣陪著小心,他隱約記得元宵燈節(jié)宮中大宴群臣之時,景妃婉轉(zhuǎn)走到他面前,鶯聲燕語地提及過一個“苑”字。如今東宮妃位空懸,宮中諸妃無一不想將自己的親族之女推薦進來。景妃雖然也不例外,想提攜自己的姨侄女,舉止卻并不惹人討厭,他雖然不反感,卻也未感興趣。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今天巧遇的正是苑家女兒。
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因緣,這一次茫茫人海偶然的遇見,或許正是他踏破所有鐵鞋要尋找的那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要注定淪陷?
他低頭含笑注目眼前少女,連開口都是帶著溫和,少了平日里的霸氣威嚴,更顯彬彬有禮:“你姓苑,是也不是?”
苑澤卉有些驚訝地抬眸:“公子為何知道?你系何人?”
他輕輕地笑了,寬厚而有磁性的嗓音,在小小的亭間響起,竟似天籟。
“在下西京趙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