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母親、未婚妻與女朋友(5)

胡適 作者:白吉庵


胡適留學期間,與韋蓮司女士交往過程中,據(jù)以上資料來看,是有過一段曖昧的關系,但他們終未形成三角戀愛關系,可以說是“發(fā)乎情、止乎禮”。這一點也可從他后來在1921年與高夢旦的對話中得到證明。高贊揚胡與冬秀的婚事是一件最可佩服的事,胡答對說:“假如我那時忍心毀約,使這幾個人終身痛苦,我的良心上的責備,必然比什么痛苦都難受?!庇终f:“我不過心里不忍傷幾個人的心罷了。”可見思想上是有斗爭的。然而,胡適畢竟是自幼受傳統(tǒng)教育很深的人,母命難違,所以他說:“吾于家庭之事,則從東方人,于社會國家政治之見解,則從西方人。”這就是他對待家庭、婚姻、朋友的態(tài)度。正因為如此他的朋友很多。在留學時經常往來的有趙元任、任鴻雋、楊杏佛、梅光迪、朱經農、張奚若、張慰慈等;女朋友除韋蓮司女士外,與廋琴女士、陳衡哲女士等都很要好。胡適提倡文學革命、試作白話詩,他們都從不同的角度給了幫助。但梅光迪反對白話文最力,他曾勸胡適“不要用新潮流去哄國人”。胡適回答他說:“法國革命始于‘作詩如作文’”。表示了決不后退的奮斗精神,并指出使用白話文的深遠意義。任、楊等人,雖然反對過他,但后來態(tài)度有變化,與他作白話詩,互相唱和,事實上給他許多幫助。他與陳衡哲女士認識較晚,此前雖未見面,但見解較一致,積極支持他的文學革命主張,所以通信很多。他們1916年同為《留美學生季報》編輯,1917年胡任主編,陳為編輯之一(15人中排第一名)。第一期上,胡適發(fā)表了《文學改良芻議》及多篇詩文。陳刊出白話小說《平和與爭戰(zhàn)》。第二期上,陳又發(fā)表白話小說《一日》,詩《寒月》、《西風》兩首及《記某軍官之言》等詩文。在我國文學史上,作白話文小說,她算是較早的一位。之前,她翻譯外國小說,還是用文言文哩!顯然她作白話文是受了胡適的影響,可見他們這時在“文學革命”的旗幟下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了。這種友誼當然是很珍貴的。所以胡適在未見面前短短5個月的時間里,竟向她寫了40多封信,這是可以理解的。胡適在總結自己的文學生涯時說,“若無叔永、杏佛,定無《去國集》。若無叔永、覲莊,定無《嘗試集》?!庇终f,“回首四年來,積詩可百首?!疅熓颗锛儭?,大半出吾友?!庇纱丝梢?,胡適在文學事業(yè)上的成就,是與其朋友的切磋問難分不開的。當初誰也沒想到他們討論白話文,試作白話詩竟會在中國文化史上開創(chuàng)了新文學革命的新篇章。從歷史的角度來說,他們都是有貢獻的,值得紀念。

1917年5月22日,胡適在哥倫比亞大學通過博士論文的最后考試,論文題目是《中國古代哲學方法之進化史》,于是結束了7年的留學生活。之前陳獨秀來信說,“孑民先生盼足下早日回國,既不愿任學長,校中哲學、文學教授俱乏上選”,將虛位以待。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沒有等拿到博士文憑,毅然決然,決定回國。在一首“將歸之詩”里,他說:

“此身非吾有:

一半屬父母,

一半屬朋友。

便即此一念,

足鞭策吾后。

今當重歸來,

為國效奔走。”

以此來表達自己回國的心愿及那時的思想情緒。行前胡適曾拜訪杜威教授,杜威囑咐他說,今后有關于遠東時局的言論,可以寄來,當代為找地方發(fā)表,表示十分關切,為此他十分感激!隨后胡適于1917年6月9日離開紐約,即到綺色佳,與康奈爾大學的師友們辭行。時住韋蓮司女士家。他說:“在綺五日,殊難別去,韋夫人與韋女士見待如家人骨肉,尤難為別?!?見留學日記)14日離綺色佳,經加拿大乘船過日本,與張慰慈同行回國;張為胡適在上海澄衷讀書時的老同學,1912年來美,后在埃阿瓦大學(University of Iowa)得博士學位。舟中無事,一天胡適在日記中節(jié)錄了國內進步文學團體“南社”社員柳亞子寄楊杏佛信一則。其中有批評胡適的白話詩的話,略謂“彼創(chuàng)文學革命。文學革命非不可倡,而彼所言殊不了了。所作白話詩直是笑話?!庇终f:“文學革命所革在理想不在形式。形式宜舊,理想宜新,兩言盡之矣。”胡在節(jié)錄了上述言論后,反駁說:此書未免有憤憤之氣。其言曰:“形式宜舊、理想宜新。”理想宜新,是也。形式宜舊,則不成理論。若果如此說,則“南社”諸君何不作《清廟》、《生民》之詩,而乃作“近體”之詩,與更“近體”之詞乎?從上所述,可見當時一些較進步的詩人,對白話文作詩也是持有異議的。

7月5日船進橫濱港,得知國內張勛擁宣統(tǒng)復辟之消息。他認為,復辟之無成,固可斷言。但今后國家將處于混戰(zhàn)之中,使他心憂,所以他說:“此時之穩(wěn)健派似欲利用武人派之反對復辟者以除張勛一派,暫時或有較大的聯(lián)合,他日終將決裂。如此禍亂因仍,坐失建設之機會,世界將不能待我矣?!?見留學日記)胡適原以為自己回國是參加建設工作的。沒想到國內情況竟糟糕到如此地步,事與愿違,故發(fā)出“世界將不能待我”之感慨。

7月10日到上海,他的二哥紹之,侄兒思聰及老友汪孟鄒、節(jié)公、章洛聲等到碼頭迎接。久別重逢,大家都有不勝今昔之感。胡適見他二哥年僅四十一,而須發(fā)皆已花白,感慨地說:境遇之易老人也!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