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小佳殷勤地跑去廚房洗碗,蘇又清進房間,開了郵箱,除了幾封廣告和同事間的問候郵件,心里期許的人依然沒有動靜。在這兩個月,一顆心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失落。而那個男人,之前怎舍得讓她有半分難過。蘇又清回想當年,許佑每早堅持送早餐到女生寢室,牛奶豆?jié){替換,提拉米蘇或是食堂每天限量供應的千層餅,每分每秒,盡心盡力。有時候小性子上來了,蘇又清爬上床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小下巴俏生生地揚起,任男人哄著自己吃早飯。有次心念一閃,霸道地說:“許佑,你讓我畫六道胡須,我就吃早餐!”
孩仰頭看她,眼神溫和,笑著說好。蘇又清微微彎著腰,伸手在他臉上為所欲為,畫畢,終于是笑開了懷。許佑也不惱,寵溺地說:“我的好寶貝,現(xiàn)在下來吃早餐好不好?”言語間凈是溫暖。
一直覺得,她的許佑不會變,兩年之別,雖是難過,但也滿懷期望,并無太大壓力。然而現(xiàn)在……
“砰!”
東西摔碎的聲音把蘇又清的思緒拉回,皺了皺眉,一定又是肖小佳出狀況。走過去,果不其然,某人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地上的碎片。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拿來掃把清理,唯恐這小迷糊踩到。兩人都默不作聲,一個繼續(xù)低頭洗碗,一個掃地。
“小佳,你覺得許佑怎么樣?”
肖小佳手里的動作一停,心一緊,想到上次的照片,呼吸都有點緊張:“他都不主動聯(lián)系你了有什么好的?!?/p>
戳到痛處,蘇又清郁悶地“嗯”了一聲。
“清清,有沒有想過是什么原因?”
她不吭聲,一個男人的反常,理由不多,每個人都明白,只是不愿正視捅破。肖小佳扔了抹布,甚至是有點急切地走到她身邊:“清清,遲早都要面對的。”
遲早都要面對,蘇有清心里痛了一下,反復這句話??墒?,“美好”這個詞,一旦擁有,誰又希望它變成“美好過”呢?
“也許他真的忙?!?nbsp;
可笑的自我安慰。肖小佳不做聲了,蘇又清有多逃避,就有多舍不得。她自己不愿意走,又有誰能逼她走。
“其實我覺得大哥也不錯?!?/p>
想了半天,蘇又清才想到這個“大哥”是指誰。玩味地看了一眼肖小佳,意味深長:“這么快就嫁夫隨夫了?”
“我哪有!”肖小佳跑去廚房倒水,面無表情的臉,到底是染了三分紅暈。
城北林家世代從政,在政壇如魚得水,到了林澤風爸爸這一代,子孫卻是由政轉商,并且做得風生水起,現(xiàn)今也成了R市上得了臺面的公司。雖不及宋氏根基雄厚,卻憑借在政壇累積的廣闊人脈,將生意做大。林育南退了下來,由大兒子林澤風挑起大梁。晚飯過后,老爺子林競端坐在書房,照例聽后輩報告公司的近況和發(fā)展計劃。林澤風剛上任,自是想做出一番業(yè)績,最近抓在手里的兩塊地,和宋氏有點利益沖突,其實也不能算沖突,只是存在一個利潤的緩沖空間,可多一分也可少一分。林澤風有心抓住這一點,想占得宋氏的上風。
“爺爺,關于這兩塊地,材料價格上我是絕不會讓步,讓了一個點,利潤就少許多。”
老爺子當然明白孫子的意圖,利潤之說只是借口,拄著紅木拐杖敲了敲地,“明擺著是跟宋氏過不去,不可行。”
“我們不合作,材料上不去,宋氏自然是無法開展后期工程的?!?/p>
林競冷哼:“宋氏能鼎立這么久,不是沒有原因的,宋氏背后不止一個宋子休?!庇值?,“澤風,你剛上任,切忌激進,年輕氣盛是好事也是大忌。長遠利益才是關鍵,輸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p>
雖有不甘,林澤風還是把話咽了下去,突然想到什么,又開口道:“我今天看到那丫頭了。”
林競明白指的是誰,冷漠地說:“R市這么大,碰上誰都不奇怪。”
“可是爺爺,她身邊還有梁敘,看的出來他們是熟識,梁敘很護她?!?/p>
此話一出,果然引起林競注意,卻也沒再說話,半晌才嘆了氣:“這家丑,終究是不能外揚的?!?/p>
R市夜生活極其豐富繁盛,燈紅酒綠,鶯鶯燕燕,放眼望去,整個城市紙醉金迷,直至天明。到了白天,又是另一番景象,地鐵、公交、來往的人群,快節(jié)奏的生活,為生計奔波。
市中心最高的那棟大廈,那個幾乎被神化的男人,睥睨這座城。燕違卿倒了杯威士忌遞給宋子休,在他旁邊坐下。梁敘在不遠和幾個美女調情,也有膽大的女人用誘惑的眼神打量宋子休和燕違卿,一個斯文如玉卻眼神冷淡,而另一個,俊朗無比卻是不易接近。當真是,只能遠觀。
喝了一口酒,燕違卿開口:“哥,我一直都想問你個問題?!?/p>
“你問。”
“蘇又清真的有那么好?”
一陣沉默,他似乎也在思考,隨即將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下:“比她好的人很多,論漂亮、聰明、可愛,她都不算尤物?!鳖D了頓,微微嘆氣,“可我就是稀罕她,又有什么辦法?”
紅粉萬千,不是最好,不是最聰明,不是最懂討人歡心,甚至不曾得到愛慕??晌揖褪窍『彼?,又有什么辦法。無情,無心,所以無懼。而此時的宋子休,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落寞,或者說是他的生命里終于出現(xiàn)了弱點。以他的個性,看上的人或物,從來都是勢在必得,無往不利。然而這次對著她似乎是變了,不強迫不急進,更多的,是在一旁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