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才明白，為什么林嬰嬰非要讓我去鼓動李士武老婆見他，因為只有見了他，才能知道他關(guān)押在哪里，然后才可以安排槍手狙擊他，因為野夫不可能去班房里審問他。野夫會在辦公室里提審他，而野夫的辦公室是固定的，現(xiàn)在李士武的關(guān)押地也明確后，他走的路線就固定了，槍手就可以選擇固定的地方守候他。

我問她：“那個神槍手到底是什么人？”

她笑道：“反正不是我，槍響的時候我正給胖子泡茶呢?！?/p>

我說：“但肯定是你安排的?！?/p>

她說：“這還用說嗎？”

我說：“所以我要問你他（她）是誰？”

她說：“對不起，無可奉告。你也是老黑手黨了，該知道規(guī)矩，不該問的不要問。這是一號的人，這里任何人都無權(quán)知道?！币苍S為了岔開這個敏感話題，她忽然給自己倒了杯水，對著我的茶杯一碰：“我覺得我們還是應(yīng)該慶賀一下我們的勝利，來，因陋就簡，就用它代替酒水吧，為我們成功地陷害栽贓干杯！”

我們碰了杯，一干而盡。

“這下野夫一定以為內(nèi)賊已除，以后我們背后的眼睛要少多了?！?/p>

“李士武這樣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最后替我們干了一件好事?！?/p>

“那他要感謝你，是你為他設(shè)計了這個光彩的結(jié)局?！?/p>

“也要感謝野夫，歸根到底，還是他的愚蠢成全了他?！?/p>

“他并不愚蠢，而是你的這一招太高明?！?/p>

“你別老夸我了，你要鼓勵我，幫助我戒驕戒躁?！?/p>

我們沉浸在幸福中，你一言我一句，有說有笑。最后，我接著她的話感嘆道：“是啊，干我們這一行的一定要警鐘長鳴，采取任何一個行動都要慎之又慎?！庇纱怂肫鹨皇自姡痴b道：“因為我們從事的是世上最危險、最殘酷的事業(yè)。我們采取的每一個行動都可能是最后一個，甚至一道不合時宜的噴嚏都可以讓我們?nèi)祟^落地?！?/p>

我背：“但是，死亡并不可怕。”

她背：“因為我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背：“為亡國而生，輕如鴻毛。”

她背：“為救國而亡，重于泰山?！?/p>

我背：“革命尚未成功。”

她背：“同志仍需努力?！?/p>

我背：“一路平安，同志們！”

我背完最后一句后，她激動地上前握住我的手，高興地說：“你也會背這首詩啊?！蔽艺f：“這是我的座右銘，一直記在心上，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默誦一遍?！彼_懷大笑道：“哈哈，我也是這樣的，我們不但志同道合，連生活細節(jié)都不謀而合，哈哈哈。”

秋天了，天高氣爽，陽光如梭，輕風送爽，一只小鳥歡快地從我們窗外的空中一掠而過。

這之后，俞猴子作為李士武的主子，又是“周大山事件”的審查把關(guān)者，在野夫眼里一落千丈，而林嬰嬰在盧胖子手上則變得越發(fā)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