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機又發(fā)動摩托車,我和靜子雙雙上了車,“很威風”地穿越大街小巷,前往熹園。靜子的摩托車掛著皇軍牌照,我要的就是這個派頭和威風。當然,我真正要的東西是掩護!說白了,我今天找她就是用她和她的摩托車做掩護,以便順利地進入熹園右院——如果需要。果然,我們未經(jīng)任何盤問,徑直開進熹園大門,停在餐館樓前——那幢四層樓,對門就是那個接待住宿的四合院,白大怡可能就住在那里——我希望他就住在那里!
我們進樓去訂好餐位,出來后靜子要打發(fā)司機走,帶我在院子里逛一逛。我要她等一等再放車走,我怕白大怡萬一沒住在對門,我還要編個理由去右院呢。我指著對門招待所說:“我那里還有點兒事?!弊屗胰?。她不解地問我:“去那兒干嗎?”我不說明,故作神秘:“有事。重要的事。”她又問:“什么重要的事?”我輕輕拍她一下,說:“走吧,去了就知道了?!?/p>
靜子半是疑惑半是羞怯地跟著我進了招待所。這是一棟老式建筑,以木結(jié)構(gòu)為主,大梁立柱都是上好的梓木,在歲月的侵蝕下似乎更顯硬實、持重,表面有一層斂氣的漆光。李鴻章在此辦水師學(xué)堂時,這兒是學(xué)堂的藏書館,門前石砌照壁上至今還保留著一個大大的“靜”字。整個建筑由四幢兩層半高的木樓圍合而成,中間含著一方300平米見方的天井。臨天井的一面,樓上樓下都有帶護欄的走廊,可以四通八達。天井里置有幾張茶桌,頂著白色的遮陽傘,一下把屋子本身的古舊感減去幾分。我?guī)ъo子進去后,直奔天井,找了一張茶桌坐下。我想叫壺茶,卻不見服務(wù)員。我們只好干坐著,喝午后灼熱的暑氣。靜子明顯覺得有些納悶和不安,剛坐下就催問我要辦什么事。我說:“你把證件給我一下。”她更奇怪了,問:“干嗎?”
我悄聲說:“我要開個房間?!?/p>
她臉紅了:“開房間干嗎?”
我答非所問:“用你的證件可以打折。”
她一定以為我心懷鬼胎,想睡她,忙不迭地說:“可是……這不合適的。”
我繼續(xù)故作糊涂,說:“有什么不合適的,你不說誰也不知道?!?/p>
她可能更加肯定我想干什么,羞澀極了,埋著頭吞吞吐吐地說:“這,太突然了吧……我不知……深水君,你……太突然了……我們走吧……”
看到她心跡已露,我決定就此剎住,故意裝得很不好意思,說:“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是這樣的,我有個老同學(xué)今天到南京,讓我給他訂個房間,我想你的證件可以優(yōu)惠,就……可以嗎?”
靜子羞愧難當,慌忙掏出證件,遞給我。我拿了證件,請她稍等一下,便去服務(wù)臺訂房間。訂房間是名頭,目的是要打探白大怡是否住在此地。但憑什么亂打聽人家?弄不好打草驚蛇,還暴露了自己。所以我才“騙”來了靜子的證件。靜子在突發(fā)的羞愧中,不大容易多想,這也是我之所以要跟她“賣關(guān)子”的原因。
拿著靜子的證件,到了服務(wù)臺,我的身份和說法都變了,我成了日本天皇幼兒園園長(大佐軍階)的“下人”,把服務(wù)臺的領(lǐng)班叫到一邊,先將自己的證件交給對方看了。領(lǐng)班看了證件,見來頭不?。▽λ麃碚f保安局一個處長也是長官啊),很客氣,問我有何吩咐。我問:“知道天皇幼兒園嗎?”他說知道。我小聲說:“那位就是天皇幼兒園園長,喏,這是她的證件?!蔽疫€有意跟不遠處的靜子揮了揮證件,靜子也給予回應(yīng)。
領(lǐng)班見此,遠遠地向靜子示了敬。
我說:“她是我們首長的朋友,我是首長派來給她當差的。下面我跟你說的事情,你知道就是了,不要跟其他人說起,可以嗎?”領(lǐng)班連連點頭稱是。我又有意含著曖昧說:“是這樣的,她今天要在這里會一個男朋友,現(xiàn)在我也不知他到了沒有,你給我看一下登記本好嗎?”
領(lǐng)班問:“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笑道:“對不起,這是皇軍的隱私,我不能奉告。你把登記本給我看一下好嗎,我就知道人來了還是沒來。”
領(lǐng)班沒有遲疑,立即把登記本給了我。我從前向后翻看,很快發(fā)現(xiàn),上面最后一個登記的就是:白大怡!我把登記本還給領(lǐng)班,搖頭說:“沒來?!彼炊嫖抑保骸澳窃趺崔k?”我說:“你等一下?!蔽业教炀o子隨便嘀咕了幾句,讓她不要著急,這里登記房間比較煩瑣,請她耐心等一會兒。諸如此類。靜子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只是微笑著點頭。罷了,我回去對領(lǐng)班說:“她要訂個房間,你有空房間嗎?好一點兒的?!彼f有的。我說:“好,你帶我去看看房間好嗎?”
于是,領(lǐng)班帶我去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