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撿拾人生(5)

好的生活沒那么貴 作者:喬小刀


廢品回收站的武俠小說

他上了點兒年紀,后排的牙齒都快掉光了,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個人潮擁擠的城市夾縫中。他太不起眼了,匆匆行走的人們,甚至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所在馬路的一角,停著一輛舊三輪車,上面立著一塊手工的招牌,寫著“廢品回收”。由于日久,字看上去有些模糊了,但還是很有些風骨的。  

三十年前,他還是一個風華正茂、充滿陽剛之氣的小伙子,二十幾歲畫出的作品,讓很多老藝術(shù)家另眼相看,被人們譽為“畫界奇才”?!澳拘阌诹郑L必摧之”,涉世不深的他,遭到了同行的排擠,相戀的女友也漸漸地和他疏遠了。

面對這一切,他抗爭過也反擊過,但一次次的抗爭與反擊,換來的只是更為慘痛的傷害。于是,年輕氣盛的他用血腥的方式,發(fā)泄出了對這一切的不滿。報復(fù)并沒有改變原來的一切,換來的卻是:被判傷害罪,徒刑二十載。

就這樣,一個有可能成為中國的塞尚、提香或拉斐爾的繪畫新星,在還沒升起的時候便匆匆地隕落了,不禁讓人嗟嘆心傷。  

當自由的陽光再次照耀到他的時候,曾經(jīng)的仇恨,早已不知所終。那曾經(jīng)畫出曠世之作的右手,已被折斷,離他而去了。這期間,無論生活怎樣殘酷地對待他,也不曾忘記那個深愛姑娘的名字,可他卻早已在姑娘的記憶里被遺忘。

面前的這個社會,竟是如此陌生,社會沒有張開溫暖的懷抱去接納他,他更無力使自己融入其中。獨臂的日子已經(jīng)習慣了,新的環(huán)境不能適應(yīng),總想退回到原點去面對孤獨。然而他并不孤獨,他很幸運,街道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為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并希望他能有一個幸福安逸的晚年。

他花了大量的時間,讓自己去適應(yīng)新的生活。不久,他在街道的夾縫中找到了一席之地,干起了廢品回收。我為了照顧他的生意,經(jīng)常把舊報紙、舊雜志等送到他這里來賣。 

看到他這樣,街道辦的人也都很高興,經(jīng)常來照顧他的生意,把一些舊報紙、舊雜志等廢品特意送到他這里來賣。就這樣,在好心人的幫助下,他用獨臂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對生活漸漸有了信心和希望。他吃苦耐勞,風雨無阻,無論多苦多累,都毫無怨言,在不斷地努力下,他的生活也有了很大變化,而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他繼續(xù)著他的沉默。靜下來的時候,時常會想起她的名字。他慢慢地閉上雙眼,希望就此睡去,在夢中重溫那段幸福、甜蜜的時光。

一天,一個落魄的年輕人提著一包東西,問他收不收。他打開一看,擺在眼前的竟然全是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顏料、畫布等繪畫工具。他坐在那里,抬起頭瞇著眼睛,端詳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努力地想從他身上,找到自己當年的影子。拿著這些繪畫工具,他竟興奮地與這個年輕人聊了起來,而且越聊越投機,一直到天黑了下來。

年輕人的肚子開始咕咕地叫了,老人看到天色已晚,便站起來說了句:“餓了吧!走,跟我去吃飯。”雖然吃得非常簡單,但年輕人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個精光。兩人吃完飯,老人微笑著對年輕人說:“你有住的地方嗎?”年輕人搖了搖頭說:“原來有,現(xiàn)在沒有?!崩先擞謫枺骸澳怯猩洞蛩銌??”年輕人嘆了口氣說:“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就回老家去?!?nbsp;老人試探地問了一句:“我看我們還挺有緣,就先留下來幫幫我,要是你找到了別的出路,你啥時候想走都成,我不會攔你。怎么樣?”聽到這話,年輕人點了點頭,眼里閃著光。

自此之后,年輕人就留了下來,兩個不同時代的人,開始了相互交流。過了一段時間,回收站里支起了畫板,閑下來老人就教年輕人畫畫。其實,這才是讓年輕人能安心留下的真正原因。老人毫不吝嗇地傳授著繪畫技巧,并向他灌輸一些理論方面的基礎(chǔ)知識。經(jīng)過老人的點撥,年輕人在技巧和理論方面,都有了一定的進步。年輕人還經(jīng)常利用回收來的廢品,創(chuàng)作一些新的裝置作品,老人有豐厚的生活和思想積淀,而年輕人的特點是大膽,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他們合力的作品,雖然很簡單卻常被賦予很多新的含義。

這只初飛的小鳥棲息了下來,不再遷徙。他時時地祈盼著,忘掉曾經(jīng)的全部錯誤答案,把經(jīng)過歲月風雨洗滌的憂傷,安詳?shù)亓粼诹擞洃浀霓D(zhuǎn)角處。

撿回童年心愿

這是一個盒子的故事。撿來一塊木頭,做成一個小小的盒子,安上一把小鎖才會感到安全。

夏季慢慢走遠,田野伸向遠方是層層果樹林,果樹枝繁葉茂,葉子在風中舞動,成熟的累累果實若隱若現(xiàn)。

每當太陽掛在枝頭,我便抱著盒子躲在一棵石榴樹下乘涼。躺在樹下,閉上雙眼,就像將自己鎖進了盒子中,時間開始停止,寂靜中,周邊所有的景物都隨我一起靜止了下來。

秋風襲來,吹落了一個熟透的石榴,砸在我的頭上,又摔到地上,石榴中紅紅的顆粒像表盤上的刻度散落了一地。

慢慢起身,拿起一把鐵鏟,在石榴樹邊挖了起來,不經(jīng)意間鐵鏟碰到了樹根,我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在根的上面,隨著堆進去的還有盒子里我的心愿,我期盼著有一天,盒子中的心愿也能隨著這棵石榴樹一起長大、開花、結(jié)果。

秋去冬來,年復(fù)一年,白發(fā)悄悄爬上了額頭,鄉(xiāng)間的土路已經(jīng)變成了寬闊的柏油大道。時間一刻都未曾停止,滴答的聲音在宇宙中回響。柏油路上一位老人與我比肩同行,閑話間方知他就是我童年的伙伴。我急切地詢問田野一端的那棵石榴樹,他告訴我,在那棵樹的地方,長出了一個盒子,很高很大。

他帶我來到童年乘涼的地方,石榴樹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真是一個大盒子,一個用水泥做的高樓,他又把我領(lǐng)到大盒子的最高層,告訴我那個是我的家。

我又回到童年,擰開盒子的小鎖,找回了我的心愿。一個春天,暖暖的陽光下,我把一棵石榴樹苗,用我童年一路拾來的沃土與我對未來的希望一起種在了盒子里,我期待著將來能長出更多的石榴樹,開出更鮮艷的花朵,結(jié)出累累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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