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杜月笙一時看走了眼,黃金榮和他的三位貴賓,玩的不是挖花,而是“銅旗”。銅旗也是紙牌的一種,和“挖花”約略仿佛,只不過少了一副“五魁”。玩“銅旗”是黃金榮畢生惟一的嗜好,五六十年來樂此不疲,幾乎一日不可無此游戲。
在牌桌邊談話,黃金榮隨和輕松,使杜月笙如沐春風,他仿佛有一種力量,能夠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跟他接近,認為他是可以肝膽相照、推心置腹的朋友。
趁黃金榮顧著玩牌,杜月笙細細打量這位大老板,他大概要比自己矮半個頭,肩胛塊頭并不太大,因此顯得他那顆胖大的頭顱和他的身份頗不相稱。不過他卻有一張正田字臉,四四方方,給人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的印象,他兩頰多肉,嘴潤唇厚,在他那張紫膛臉上隱約可見一塊麻皮,這便是他綽號“麻皮金榮”的由來。
同時,他有一對大眼睛,睜開眼睛時,目光炯炯,可以看穿別人的五臟六俯似的,但是,他威而不凌,嚴而不厲。他穿長袍、布鞋、白布襪,不管情緒喜怒哀樂,一開口便先沖出一句:“觸那娘!”
黃振億怕打擾黃老板的賭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這時,黃老板唇角掛著微笑,眼睛望著杜月笙,開門見山地問:“馬祥生,你總認得的啰?”
黃老板這一說,杜月笙心中懔然一驚,連忙應了聲是。
“你去尋他?!秉S金榮隨和地一揮手,“你就跟他一道住吧!”
杜月笙跟著黃振億走著走著,忽然想起自己來時手里拎的行李不知丟到哪里去了。是遺失在天井里了,還是忘在客廳里了?他回頭望了一眼,沒有見著,他心里很著急但沒說出來,怕給黃振億添麻煩,也怕剛來就鬧出笑話。
杜月笙送黃振億出了門,再三向他道謝告別。
這時,馬祥生來了。杜月笙正要和這位同參兄弟打招呼,馬祥生卻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原來,他們剛才在天井里就見過面了,而且他的行李也是馬祥生順手接過來,替他放到馬祥生小屋里的另一張床上了。沒想到,杜月笙卻太緊張,把剛才的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