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顧小白明顯覺得莫小閔和他的距離近了，他說不出是為什么。但這是真的，這是怎樣的一種靠近呢？顧小白心想。

莫小閔也沒有說話，一路默默走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走到路邊攔下車，莫小閔轉頭笑起來。

“那我先回去啦。”

那一瞬間，顧小白很想脫口而出，“你知道嗎？現(xiàn)在有個女人住在我家里，那是我的紅顏知己。”

但是，他沒有說，他沒有說出口的瞬間突然明白了友情和愛情的區(qū)別。

一種叫做忌諱的東西在他心中模模糊糊地展現(xiàn)開來。

那或許才是最根本的區(qū)別。

一個心有忌憚，一個無所顧忌……

而忌憚是出于在乎，無所顧忌是因為完全無所謂嗎？

倒也不見得。

帶著這樣模模糊糊的心情，他看著莫小閔的出租車越來越遠。

回到家，阿千依舊百年不變地在廚房鼓搗，試圖喂活自己，看到顧小白回來，連蹦帶跳地跑上來。

“怎么樣怎么樣？”

“我覺得可能可以正式開始了?！鳖櫺“渍f。

“你怎么判斷的？”

“當然是眼神。”顧小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一個女人愿不愿意與你交往，眼神就看得出來啊，你教我的??！”

“喔，是嗎？”看著顧小白，阿千的眼神突然開始變得邪惡起來，“這樣啊，那你看看我愿不愿意和你交往？”

“……”

她凝視著顧小白，顧小白也呆呆地回看著她。

不知怎么，心中突然有一種很酸楚的東西，輕聲扣動著。

他想，那種酸楚的東西難道叫做幸福感嗎？

大概，或許是的吧。

忽然阿千笑起來，顧小白也笑起來。

“我什么都還沒吃呢！”阿千說。

那……肯定是的吧……

“老板……兩碗砂鍋餛飩?！?/p>

深夜的街頭路口，一個路邊攤旁，顧小白和阿千坐在那里。

“這就叫人同命不同?！卑⑶@道，“人家吃意大利大餐，我吃路邊攤?！?/p>

“你懂什么，”顧小白瞪著她，“這個地方我都從來不帶別的女人來。”

“為什么？老板是你爸？”

“是你爸！”

顧小白把阿千面前的餛飩拿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樓。

“看到那個樓沒有？”

那是一組在夜色中朦朦朧朧看不清輪廓的樓群。

“那是我以前的大學。”顧小白笑起來，“以前每天晚上，回寢室睡覺前，有時候我一個人，有時和我同學都會在這里吃這個砂鍋餛飩。怎么也吃不厭，特別好吃。畢業(yè)后我就很少來了，沒想到還在呢……”

“是你編的吧？”

“確實是?！?/p>

“確實是編的，還是確實是真的？”

“確實是編的?！?/p>

“媽的?！?/p>

顧小白看著阿千，心里知道，這些話是真的。而即便是真的，不知為什么，他也不會對莫小閔說這些。

而這些，是心底最深處最留戀的東西。

雖然阿千可能也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他只是想說，想說，想說很多東西。

于是他就這么說，說著以前的事情、經(jīng)歷過的非人遭遇，看著阿千哈哈大笑?？粗吷喜贿h處的幾張小破桌上，幾個或許是他師弟師妹的少男少女在打打鬧鬧。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紅顏知己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可能是了解女人的一個出口，可能是沒有戀愛時的玩伴?；蛘吒赡?，只是虛擬一種感情的環(huán)境，讓我們孤單寂寞的心找到一點點安慰。畢竟在這個時代，這個年齡，我們已經(jīng)很少敢于去認真地付出什么。但不管怎么樣，紅顏知己，就是讓你找到自信、勇氣和力量的那個人。如此珍貴的一個人，就不要因為沖動、寂寞或者失落，而讓她變成可能的陌生人……”

他怔怔地想著。

“你在想什么？”阿千問。

與此同時，阿千落在顧小白家的手機上顯示著一條新的短信。

“對不起，這樣傷害了你，我找不到你，你在哪里？”

她在哪里？阿千不會再告訴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