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閣的春色
71歲的徐向前,1972年5月接受了一項新任務——陪同柬埔寨西哈努克親王到全國各地參觀訪問。
對徐向前說來陪同雖不算美差,倒也可以借機走動走動。
6月,徐向前又受周恩來總理的委托,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特使的身份,出訪斯里蘭卡;7月又率領軍事代表團訪問阿爾巴尼亞。
年老多病的徐向前,對出國訪問并無多少興趣,他這位“好人”,只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偉人在逆境中,關心的往往不是個人的安危,而是事業(yè)的成敗,國家的命運和世界風云的變幻。
徐向前在養(yǎng)病的日子里,每天都把戰(zhàn)爭與和平問題裝在心里。
“文化大革命”中,他最關心的是國際形勢,是軍隊的穩(wěn)定,是戰(zhàn)備問題。
他把中蘇關系、中美關系看成戰(zhàn)爭與和平的焦點。
在北京每天起來吃飯前第一件事:看《參考消息》,像從前打仗一樣,對敵軍陣營指揮部的一絲一微的新動象,都放在心上。
下放二七機車車輛廠“接受再教育”的日子,《參考消息》、國際內(nèi)參之類的文件看不到了,每天醒來頭一件事是打開收音機,聽國際新聞。
在10個多月里,他除了4月份參加過“九大”,受到批判外,還有幸地和陳毅、葉劍英、聶榮臻三位老帥多次聚會中南海,按照周恩來總理轉達毛澤東的指示,成立了“國際研究組”,研究國際形勢,討論我國的國防和戰(zhàn)略問題。
組長是陳毅。
中南海紫光閣,原是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和元帥們經(jīng)?;顒拥膱鏊?,“文革”以來,它變得冷清了。
自從四位元帥每周來聚會,紫光閣又恢復了它的生氣。
春天來了,紫光閣前的樹綠了,花開了,室內(nèi)又多了盆景。
老帥們相會在一起,看材料,交換意見,時而有了笑語。
此時此刻,也都忘掉了疾病和全國動蕩帶來的種種煩惱。
徐向前和陳毅沒有一起工作過,長征時陳毅被留在了中央蘇區(qū);抗日戰(zhàn)爭中,陳毅在江南新四軍,徐向前在江北八路軍;建國以后好長時間也不在一起工作,因此,他們倆到了一塊倒有點生疏。
徐向前和葉劍英同是參加過廣州起義的戰(zhàn)友,長征途中在川西草地上會師后,有相當一段時間兩個人都在右路軍指揮部,可以說是朝夕相處;至于和聶榮臻,那更有一段情誼:新中國成立時徐向前為總參謀長,聶榮臻為副總參謀長,在徐向前養(yǎng)病期間,總長的職務一直由聶代理。
如今四元帥算是患難與共,大家見面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熱。
陳毅是位樂觀主義者,見到其他老元帥們,欣喜若狂,風趣地拱拱手:“各位,都要支持一下我這個小組長呀!”
說得老帥們開心大笑。
每次開會,徐向前總是提前三分鐘進入會場。
他有嚴格遵守時間的習慣,盡管住在長辛店二七機車車輛機廠,路上行車常有堵塞,司機卻能準時到達。
工作人員見徐帥常常早到,總說一句“徐總早啊!”
徐向前微笑回答:“路遠,得比路近的跑快點嘛!”
陳毅身體欠安,有時來晚了幾分鐘,還說一句紅衛(wèi)兵的話:“罪該萬死!”
逗得大家發(fā)笑。
盡管批判“二月逆流”搞得人心不安,老元帥們成了“老機”——是“右傾機會主義”,他們?nèi)允遣徽谘谧约旱谋旧?/p>
有時,即使身體不適,也抱病出席。
一是為了完成毛澤東、周恩來的囑托,二是難得的相會機會,誰也不肯輕易放過。
每次討論會都很熱烈,老帥們以自己高瞻遠矚的胸懷,豐富的經(jīng)驗和對時局發(fā)展的敏銳的觀察力,分析研究世界局勢,分析研究蘇聯(lián)與美國、大國與小國的種種復雜和微妙的關系。
徐向前戰(zhàn)爭年代多謀善斷,大別山時期有“小諸葛”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