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套小會。
小會比大會更激烈。
從4月12日至16日,小會小組發(fā)言。
康生、關鋒、黃永勝、吳法憲、邱會作等輪流參加徐向前所在的小組會。
今天這個來,說徐向前的檢討“極不深刻”,“不像樣子”;明天那個又來,說徐向前的檢討“沒觸及靈魂”。
徐向前真不知道,該怎么“觸及靈魂”,怎么“深刻反省”。
一天下午康生又來了,他在別人發(fā)言時插上句話,說徐向前“帶頭沖擊林副主席住地”!
他的話聲音不大,卻像給只放冷槍的戰(zhàn)場丟進一顆炸彈。
頓時,會場變得“熱鬧”起來。
有人提問,有人乘機大發(fā)議論。
康生講的徐向前這條“罪名”,指的是1月24日夜晚他去毛家灣會林彪的事。
可笑可惱!
元帥會元帥,共同商量穩(wěn)定軍隊的大計,寫出了“八條”命令,連毛主席都指示“所定八條很好”;林彪當時也高興得喊“萬歲,萬萬歲”。
按說應該是徐向前一功,怎又成了他的一條罪狀呢!
康生真會挖空心思整人。
徐向前嘴上不說,內心一笑:康生真不愧“肅反專家”。
康生以往表面上對徐向前比較客氣,現在撕破臉皮,指著徐老元帥說:“你口口聲聲要穩(wěn)定軍隊,你代表誰?能代表解放軍?”
徐向前只好搖搖頭。
如果說會場上批判還文明的話,會外的“造反派”卻不那么講情面了。
他們大喊大叫著“革命不是繡花”、“不能溫良恭儉讓”。
2月16日、17日兩天,“造反派”先后有200多人沖入徐向前的家,砸碎門窗玻璃,沖進辦公室、會客室、臥房,抄“黑材料”,把保存多年的作戰(zhàn)日記、信件、資料搶去許多。
幸得徐向前此時已轉移住在西山,才免遭揪斗。
“打倒徐向前”的標語貼滿街。
徐家門外墻上和辦公室內到處是亂寫亂畫的標語和漫畫……在西山一座房子里,徐帥每天“閉門思過”。
他想不出犯了什么錯誤,也不知道今后該怎么辦。
白天,在外散步,偶爾和葉劍英、聶榮臻兩位老帥碰面。
他們日子也不好過,元帥見元帥,點點頭,問聲好,難得多說幾句掏心話。
“文化大革命”的風暴,繼續(xù)在全國蔓延。
聲討“二月逆流”的呼叫,在軍隊內部矛頭指向陳毅、徐向前、葉劍英三位老元帥。
全軍各院校、文體單位和三總部機關,陷入極端混亂之中。
“戰(zhàn)斗隊”與“戰(zhàn)斗隊”之間,從文攻發(fā)展為武斗。
5月,北京城爆發(fā)了“五一三事件”,又掀起打倒蕭華的新浪潮。
接著林彪發(fā)出號令:“要戰(zhàn)斗,要突擊,要徹底砸爛總政閻王殿”。
一場搗毀總政治部的風暴掀起,主任、副主任成了被揪斗的“閻王”,各部部長、副部長成了“判官”,所有干部變成了“小鬼”。
徐向前向來與總政治部無來往,因總政一部分干部參加了全軍文革工作,他們被批斗,又被連上徐向前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
于是,批判徐向前的大字報在“閻王殿”里張貼出來。
砸爛總政的行動開始兩個月,武漢又發(fā)生了所謂的“七二反革命事件”,武漢軍區(qū)司令員陳再道等被揪斗。
一夜之間,徐向前又變成了陳再道的“黑后臺”。
“打倒徐向前”的大字報從武漢貼到北京。
閉門在西山的徐向前開始只當玩笑聽聽,他自從成了“二月逆流的黑干將”,幾乎與外界隔絕,就因為陳再道這位上將曾是紅四方面軍中一員戰(zhàn)將,如今他被揪斗,硬要再找上徐老帥這“后臺”。
誰知,9月29日深夜,清華大學的“造反派”頭頭蒯大富率領一幫人,沖進徐向前家,又來查抄什么東西了。
這是徐府第三次被抄家,“造反派”們一下搶走五鐵柜文件和資料,還留下人坐等徐向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