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和徐向前一樣,當(dāng)時都認真去理解這個“偏師”說法,可是,四次“圍剿”打來,才理解:國民黨根本不是什么“偏師”。
陳賡知道張國燾的夫人楊子烈在上海黨中央工作。
問他要不要寫封信帶著?張國燾說:“你見到子烈,說說情況就是了。
信帶在身上,多有不便!”
陳賡告別了張國燾、徐向前,黑夜坐擔(dān)架走了。
紅軍損兵折將,從炎熱的暑天,戰(zhàn)至寒冬來臨。
經(jīng)過棗陽、新集之戰(zhàn),仍無法改變失敗的局面。
1932年11月初,徐向前率領(lǐng)的紅軍,轉(zhuǎn)戰(zhàn)到漫川關(guān)。
漫川關(guān),是鄂西北進入陜南的一道重要關(guān)口。
高山峻嶺之中,有一條崎嶇的小路,引向兩座山峰之中。
當(dāng)?shù)乩习傩照f:“進了漫川關(guān),恰似鬼門關(guān),風(fēng)吹石頭響,仰臉不見天。”
歷來這里是兵家爭奪之地。
只要派重兵把關(guān)口卡住,左右是高山密林,步兵是難以沖出的。
在這個險關(guān)隘口,楊虎城部三個團據(jù)關(guān)設(shè)防。
胡宗南兩個旅正從鄖西方向追來;敵四十四師、六十五師、五十一師、四十二師也從四面八方壓向漫川關(guān)。
敵人企圖將紅軍圍殲于漫川關(guān)以東十余里的峽谷之中。
紅軍兩萬余人,陷入了前進不得,后退無路的絕境。
已是11月中旬的寒冬天氣,北風(fēng)呼嘯,漫山遍野一片枯黃。
部隊?wèi)?zhàn)士的干糧袋子已空,草鞋磨破,一雙雙腳板裂口流血。
從離開大別山老區(qū),至今已在轉(zhuǎn)移路上走了二十多天,而且邊走邊打。
真是饑寒交迫。
總指揮部深夜進到漫川關(guān)東的康家坪。
活蹦亂跳的政治委員陳昌浩躺下起不來了;瘦弱的總指揮徐向前強打精神,召集軍事會議。
軍委主席張國燾一路騎馬壓后,身體雖強健些,也是氣喘吁吁,說話有氣無力了。
茅屋昏暗,大家圍坐在一盆火前,聽參謀報告敵情和漫川關(guān)的地勢。
嚴峻的形勢,使在座的人個個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會場的氣氛,少有的冷清和驚恐。
從四次反“圍剿”以來,紅軍經(jīng)過麻城、馮壽二、七里坪、扶山寨、新集、上橋鋪一場場苦戰(zhàn)、惡戰(zhàn),損兵折將一萬多人。
大家心里明白,再這樣受挫、傷亡下去,紅四方面軍就徹底垮了。
“我們不能再硬拼了!”
有人說,“留得青山在……”
“不打,不拼,等著全軍覆滅?”
有人說。
“現(xiàn)在不是爭論的時候,要面對現(xiàn)實?!?/p>
張國燾說話了,“我想應(yīng)該把大部隊分散開,化整為零,分散游擊……”
他說話慢條斯理,講著一、二、三、四的理由。
徐向前一聽,急了。
他等張國燾剛住嘴,就站起來說:“不能分散,不能分散……”
一點、兩點、三點的道理擺出來。
“在這個最緊要的關(guān)頭,我們開會,研究對策。
張國燾這個人一到叫勁的時候就稀松,也不懂軍事,往往瞎指揮。
他提出,化整為零,讓部隊分散打游擊。
這怎么行呢?我說:這支部隊不能分散,在一塊兒才有辦法。
我們好比一塊整肉,敵人一口吞不下去;如果分散,切成小塊,正好被人家一口一口地吃掉。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分散打游擊,要想盡一切辦法突圍。
陳昌浩等同志支持我的意見,最后決定集中突圍。
形勢很緊張,分秒必爭?!?/p>
根據(jù)情報,徐向前分析了敵人的態(tài)勢和弱點,提出北面敵兵力較小,又是敵兩股部隊的結(jié)合部,全軍可以從那里突圍出去。
他當(dāng)機立斷,決定了突出的方位。
張國燾默許了,沒再提出反對。
于是,徐向前便匆匆趕到了第十二師指揮所,當(dāng)面向三十四團團長許世友交待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