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一位呀？”

很濃的官腔，拖著長音。司空諫有點意外，按常規(guī)講，關國明是主管機關日常事務和軍務工作，對師首長辦公室的號碼應該非常清楚，難道他的電話沒有來電顯示？

司空諫不知道，這是關國明的一個特點，他和底下人用慣了這種口氣，開始都是如此，但緊接著他就會針對不同人，使用不同的詞匯了。

“我是司空諫，關副參謀長。”司空諫故意沒有講出自己的身份。

“政委，您好！您好！真沒想到您會親自給我打電話?！彼究罩G聽得出，關國明確實講著一口京腔，態(tài)度也是180度大轉彎。

“關副參謀長，我聽公務員說你昨晚來找過我？還留了包東西?！彼究罩G開門見山。

“對！對！”關國明沒想到司空諫會這樣直接，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

“那你現在有空嗎？如果有時間，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咱們聊聊?！彼究罩G選擇了“聊聊”這個詞，而沒有用“談談”，那樣太正式，容易讓對方緊張。

“好，政委，我馬上就過去?！标P國明滿口答應。

關國明昨晚本來就不想與司空諫直接談，他知道晚上常委們要聚餐，他剛好趁這個機會將東西先送給司空諫，待對方收下后，他再去說，那樣也好講話。他沒想到司空諫會主動打電話過來，倒讓他深感意外，他定了定神，想好了應對的話，這才關上門，出了辦公室……

司空諫聽到了辦公室的敲門聲，他大聲請門外的關國明進來，自己也站了起來。關國明推門進到辦公室，看見司空諫站起身迎接自己，雖然很有點詫異，但他以為是昨晚的東西起了作用，心情很快就輕松了下來。

“關副參謀長，請坐?！?/p>

司空諫親自倒水，并微笑著遞給了關國明，這是他待客的習慣，通常他不喜歡讓公務員干。他認為，別小看親自倒水這個小動作，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關副參謀長是哪里人？”司空諫看著駝背很厲害的關國明。

“政委，我是北京大興的?！标P國明接過水。

“那還真的是老鄉(xiāng)呢！”司空諫坐回了辦公桌前的椅子。

“你是哪年來的M師？”司空諫喝了一口水，語氣不緊不慢。

“我從79年入伍，就在M師工作了?！标P國明回答。

“那真算得上是M師的老人了。”司空諫說。

“可不！”關國明回答。

“家安在哪里了？”司空諫問。

“在這邊，當年一步棋走錯，就步步錯。我家是大興農村的，想著將老婆隨軍出了農村。沒想到，這幾年那邊發(fā)展的那么快，再想回都不行了”關國明嘆了口氣。

“此一時，彼一時。那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嗎？”司空諫直中關國明的心思。

“這……”關國明沒想到司空諫會如此快的切入主題，就像被子彈打中了一樣，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

“沒關系，你現在想，也來得及?！彼究罩G看出關國明沒料到自己會如此行事。

“是這樣，政委，我也不想瞞，我生的是一對龍鳳胎，家屬又沒工作，現在各項開支又大。我也到了轉業(yè)這道門檻，但又實在不想回地方，年紀大了，回去也確實不好安置。

現在M師就要升格了，以后行政的位置會很多。所以我想再多干幾年，把孩子們熬大了再說?！标P國明看著司空諫的臉色，很小心的講完自己的想法。

“你的這些想法和師長他們都談過沒有？”司空諫的態(tài)度很專注。

“我和武師長及老政委都談過了?！标P國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