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宦留給司空諫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沒有一般山東人的那股豪爽,反倒與山東人的性格出入很大,至于在哪些方面?現(xiàn)在他還真的一時說不出來。他很佩服崔思宦的定力,這兩次來,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很羨慕司空諫的高學歷,自愧不如。再就是表示自己沒有什么背景,下一步恐怕就等著“解甲歸田”了。
崔思宦的這些說法,非但沒讓司空諫感受到掏心掏肺的真誠,反倒是特別的不踏實,這其實就是一種帶有消極情緒的具體表現(xiàn),讓人聽后心里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司空諫愛打籃球,他過去喜歡用籃球隊來比喻政治部。司空諫在Z師當政治部主任,他在政治部開會時總愛這樣說:
“籃球隊有個位置叫中鋒,英文名稱‘Center’,顧名思義就是球隊的中心人物。他在球隊中的多數(shù)時間是要待在禁區(qū)里賣勞力、賣身材,他亦攻亦守,是球隊的樞紐。
政治部主任就是政治部的中鋒,這就決定了我——司空諫在政治部要更勤奮,更好學,更努力的工作。當然了,我這主力中鋒不在,咱們的副主任,就是替補中鋒。平時嗎,他就是我這中鋒的軍師?!?/p>
這一陣子司空諫也考慮了,自己到M師來當政委,近期工作如何開展,還真有點像‘摸著石頭過河’。有人說軍隊政治工作都是現(xiàn)成的東西,上面要求開展什么教育,下面照樣進行便可以了,其實那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工作態(tài)度,也是一個思想誤區(qū)。
司空諫較同年兵而言,應(yīng)該算幸運了,當年的新兵連文藝匯報演出,他因為年齡小,扮相清秀可愛,成為當晚最出彩的一位。因此,新兵連一結(jié)束,他沒有如其他同志那樣被分到條件艱苦的連隊,而是被Z師政治部主任直接點名要到了宣傳科。
司空諫在宣傳科當廣播員,他不僅每天要放廣播,念廣播稿,放電影,還要負責科里所有的衛(wèi)生和打開水。司空諫很懷念那段時光,那是他最單純,最快樂的日子,但也是他心理成熟最快的時期,他在這里學到了同齡人所沒有機會學到的東西,Z師政委那時總指著他對宣傳科長說:
“別看小司空年紀不大,可比我們個別干部都老練?!?/p>
司空諫的思想成熟期是他當指導員的三年,他是真正從基層走出來的政工干部,可以這樣講,政工干部該走的職級,他一個沒落下。他對工作之所以如此負責,謹慎小心,是因為他永遠忘不了親身經(jīng)歷的一件事。
那年22歲的司空諫在Z師組織科當干事,一天下午政委與一位科長談話,他作記錄,晚上就發(fā)現(xiàn),這位同志在自家衛(wèi)生間的上水管道上懸梁自盡了,他聽到這個消息后,別提有多震驚了。
事后他仔細的回憶這件事,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太相信對方的思想覺悟,沒有再做進一步的思想跟蹤。
司空諫對這件事印象太深了,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可以一字不落的描述出來。
其實事情非常簡單,套用現(xiàn)在時髦的話,這位科長就是憂郁癥的受害者。
從此,政委只要給政工干部上課,就會拿此事作例子,作為警示。他告誡大家,政工干部應(yīng)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如何與人打交道,做人的思想工作,要用古人的“無事提防堪應(yīng)變,有事鎮(zhèn)定可消災(zāi)”為處理事情的座右銘。
他還把這句話作了詳細的解釋,就是“平安無事時,要時刻提防,好像隨時都可能發(fā)生事情,才能消除意外發(fā)生的變故;變故發(fā)生時,要保持鎮(zhèn)定,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就可消除其中隱藏的危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