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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破產(chǎn)開發(fā)商的律師事務(wù)所來的家伙是個消瘦的律師助理,年紀大約三十歲。西裝外套口袋因為裝了太多鑰匙而顯得很鼓,顯然他們公司處理的都是這種不良資產(chǎn)。格瑞戈給了他一張OSC的名片,介紹李奇,說他是個承包商,而且很看重李奇的意見。
“這棟建筑還能住人嗎?”格瑞戈問,“我是說,現(xiàn)在行嗎?”
“你擔(dān)心里面有流浪漢?”瘦瘦的家伙回問。
“或是承租戶?!备袢鸶暾f,“任何人。”
“里面沒人?!蹦羌一镎f,“因為斷水、斷電、斷煤氣、水管封死。再說,如果我記得沒錯,還有另一個問題讓這可能大幅降低。”
他掏出鑰匙,打開湯普森街的巷子大門,三個男人一起往東走,經(jīng)過巧克力店后面,抵達目標建筑的紅色后門。
“等一下?!备袢鸶贽D(zhuǎn)頭對李奇輕聲說,“如果他們在里面,我們得先想想該怎么做,不然有可能害他們當(dāng)場喪命?!?/p>
“他們不太可能在里面。”李奇說。
“要做最壞打算?!备袢鸶暾f。
李奇點點頭,往后退,抬頭往上看,檢查窗戶。玻璃上很臟,布滿灰塵的黑色窗簾完全遮蔽。大街上噪音很大,連在巷子里也一樣。所以他們的行蹤到目前為止還沒現(xiàn)形。
“決定了?”格瑞戈問。
李奇四處看看,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走到律師事務(wù)所那人旁邊。
“為什么你這么確定里面沒人?”他問。
“你看看就知道。”那家伙說著,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把門推開,舉起手,阻止格瑞戈跟李奇跟得太近。之所以不可能住人的原因是,這棟建筑根本沒有樓層。
后門就這么懸空,掛在一個極大的十英尺寬的大洞上面。這個洞的底部就是原本的地下室地板,上面布滿了及膝深的垃圾。垃圾上面空無一物,只有一個五十五英尺高的黑暗深淵,一路往上延伸到天花板。就像個立起來的巨大空鞋盒。黑暗之中依稀可見樓地板梁柱的殘跡,這些梁柱完全切掉,與四周墻壁齊平。個別房間的痕跡依舊可以清楚劃分,因為壁紙顏色各有不同,室內(nèi)隔間拆掉后,也留下垂直的疤痕。奇怪的是,所有窗戶都還掛著窗簾。
“看到了嗎?”律師說,“不能住人,對吧?”
后門旁邊有個梯子,很長的木制品,如果身手矯健,可以抓著門框往旁邊蕩,拉住梯子后,往下爬到地下室的垃圾堆里。再慢慢走到建筑前面,用手電筒在垃圾堆里找。這樣就可以拿到從前方十三英尺高的信箱口掉下來的東西。
或者,可能有個人已經(jīng)先下去等著,然后接住上面掉下來的東西,就像內(nèi)野高飛球一樣。
“這樓梯一直都在這里嗎?”李奇問。
“我記不得了?!蹦羌一镎f。
“還有誰有這棟建筑的鑰匙?”李奇問。
“每個人都有,大概還有他叔叔?!蹦羌一镎f,“這棟屋子已經(jīng)廢棄將近二十年,最后一個持有人就試過好幾個開發(fā)計劃,牽涉好幾個建筑師跟承包商,還有雜七雜八一堆人。在這之前,沒人知道到底經(jīng)過多少手,你們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換鎖?!?/p>
“我們不要?!备袢鸶暾f,“我們要的是馬上可以搬進去住的地方,最好是可以將就著用,不過這棟完全不合適。”
“我們可以把價格壓低。”那家伙說。
“一塊錢?!备袢鸶暾f,“像這種垃圾堆我只愿意出這種價錢?!?/p>
“真是浪費我的時間?!蹦羌一镎f。
他身子往內(nèi)傾,從大洞里面把門拉回來關(guān)上,重新上鎖。二話不說沿著巷子往回走。李奇跟格瑞戈跟著回到湯普森街,那家伙把門重新鎖上,朝南邊離開。李奇和格瑞戈留在原地不動,站在人行道旁。
“不是他們的基地?!备袢鸶暾f,清脆而帶有英國腔。
“一只棍子綁著鏡子?!崩钇嬲f。
“單純就是個接收鑰匙的地方,像訓(xùn)練過的猴子,可以在那樓梯爬上爬下。”
“我想一定是?!?/p>
“所以下次我們應(yīng)該要注意巷子?!?/p>
“我想一定是?!?/p>
“如果有下一次的話?!?/p>
“會有的?!崩钇嬲f。
“可是他們已經(jīng)拿走六百萬,遲早會覺得錢已經(jīng)夠了?!?/p>
李奇想起扒手伸手進口袋的感覺。
“你往南邊看?!彼f,“那邊是華爾街,或者沿著古林街走走,看看店家櫥窗里,天底下沒有錢夠了這種事?!?/p>
“對我來說有。”
“我也一樣?!崩钇嬲f。
“那就是我的限度,他們有可能跟我們一樣?!?/p>
“不一樣,我從來沒有綁架過人,你有嗎?”
格瑞戈沒有回答這問題,三十六分鐘后,兩人回到達科塔大樓,監(jiān)視的女人再次做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