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伐木人的小屋(10)

青鳥 作者:(德)安妮·弗蘭克


漸漸地,周圍開始變得神秘而寂靜,孤單籠罩了棣棣和咪棣。他們倆顫抖著,心里既高興又害怕,而這種感覺他們從來都沒有經(jīng)歷過。

“不如帶一束花給奶奶!”咪棣建議。

“嗯,好主意!奶奶肯定會(huì)高興的!”棣棣對妹妹贊許地說。

孩子們于是邊走邊開始采集美麗的鮮花。他們并不知道,紫羅蘭是思念花,他們每采一枝離他們的爺爺奶奶就近一步。這樣沒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棵掛著標(biāo)牌的高大的橡樹下。棣棣擱下手中的鳥籠,沿著暴露在地面上的樹根爬上去一看,原來那標(biāo)牌上寫著“懷念國”三個(gè)字。

棣棣簡直是欣喜若狂,他大聲叫著:“到了,我們到了呀!”

確實(shí),這里是懷念國,但他們四下張望著,卻什么也沒看見。

咪棣終于忍不住嗚嗚地哭出了聲:

“我什么也看不見,還又冷又累的,我再也不想往前走了!”

棣棣打定主意要找到青鳥,見妹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生氣起來:

“夠了!你又不是水姑娘,哭起來就沒完!羞不羞啊……咦,咪棣,你瞧那邊,快瞧啊!霧已經(jīng)散了!”

眼前的霧果然慢慢消散了,如同塊塊薄紗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層層揭去。原來的一切都漸漸消失了,遮天蔽日的大樹也漸漸隱去了身影。他們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間爬滿常青藤的美麗的農(nóng)家小屋。

孩子們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門口那條看門狗和果園里那頭可愛的棕色奶牛,以及柳條籠子里的畫眉。這里的氣氛溫馨極了,一切都沐浴在淡淡的陽光之中。

這就是懷念國?兄妹倆驚詫得當(dāng)場呆立。住在這里多愜意?。∵@兒的天空是這么好!他倆拿定了主意:既然找到路了,以后要經(jīng)常來這里走走。當(dāng)霧完全散盡時(shí),他們看見爺爺奶奶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凳子上打著瞌睡。他們那高興勁兒就甭提了,倆人全都拍著手興奮地叫了起來:

“找到了,找到了!那不是爺爺奶奶嗎!太好了,太好了!”

由于眼前的一切太過神奇,他們未免有些害怕,便藏在樹后不敢動(dòng)了。他們就站在那里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爺爺奶奶。這時(shí),兩位老人漸漸從睡夢中醒來了。

他們聽到奶奶微微發(fā)顫的話語聲:

“我感到我們那兩個(gè)活在世上的孫兒、孫女今天來看我們了?!?/p>

爺爺對她的話表示贊同:

“我也感覺到了,他們一定懷念著我們,現(xiàn)在我有些心神不寧的?!?/p>

“我看見高興的淚水在眼前閃耀,我想,他們一定就在這附近……”奶奶的話還沒說完,棣棣和咪棣已經(jīng)撲進(jìn)了她的懷抱。大家甭提有多么驚喜了,他們高興得盡情親吻著、擁抱著,這種幸福感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dá)的。他們高興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狂喜之后,大家開始搶著說話了。

“瞧,棣棣,”奶奶說道,“你已經(jīng)長得這么高、這么壯了!”

“咪棣也是??!你看,她的頭發(fā)多好看,眼睛多漂亮!”爺爺也慨嘆道。

兄妹倆歡蹦亂跳地拍著手,輪流往爺爺奶奶的懷抱里撲。

過了很久,他們激動(dòng)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了一些。棣棣舒服地坐在奶奶的膝頭,咪棣倚靠在爺爺?shù)膽牙?,開始嘮起家里的事。

奶奶問:“你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好嗎?”

“挺好的,奶奶。我們出來的時(shí)候他們正睡得香呢?!遍﹂卮鸬?。

奶奶禁不住又親了親她的兩個(gè)寶貝孫兒孫女。

“瞧這兩個(gè)孩子,多干凈漂亮!多惹人喜愛!”奶奶夸獎(jiǎng)著,“你們已經(jīng)好幾個(gè)月沒來看我們了,怎么不常來了呢?是不是忘了我們了?我們在這里太凄涼了,一個(gè)人也看不到?!?/p>

“因?yàn)槲覀儧]辦法來這里,今天還是仙女幫的忙呢?!遍﹂φf道。

“我們天天待在這里,就是盼望著那個(gè)世界的人來看望我們?!蹦棠探又f道,“上次你們來還是在萬圣節(jié)那天呢?!?/p>

“萬圣節(jié)?可是那天我們誰也沒有出去呀,因?yàn)槲覀儌z都感冒了!”

“那就是你們那天想我們啦!每當(dāng)你們想起我們時(shí),我們就會(huì)醒來看見你們?!?/p>

棣棣想起仙女也是這么告訴他的,可那時(shí)他還不相信這會(huì)是事實(shí)。此刻他開始明白了,他感到爺爺奶奶并沒有完全離開,他的頭就靠在他日夜思念的奶奶的胸前!他天真地問爺爺奶奶:

“那么你們真的沒有死嗎?”

老倆口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因?yàn)閺碾x開人世過著這種美好舒適的生活以來,他們早已忘了“死”這個(gè)詞。于是爺爺問“死”這個(gè)詞是什么意思。

“‘死’就是不再活著?!?nbsp;棣棣解釋道。

“聽,多荒謬,活著的人這么談?wù)撊ナ赖娜?!?nbsp;爺爺和奶奶聳了聳肩膀說道。

接著,爺爺奶奶談起了過去的事情,他們十分高興又能和孫子、孫女聊天了。

對于老年人來說,將來已經(jīng)結(jié)束,所以他們喜歡談起過去,他們只能在談?wù)摤F(xiàn)在和過去中得到樂趣。但棣棣卻沒有耐性聽這些,他跳離爺爺?shù)南ドw,然后東摸摸,西碰碰,每一個(gè)角落都不放過。他高興地發(fā)現(xiàn),這里的東西還都是他十分熟悉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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