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對此人既無好感，也無反感。上他課，早就知道是聽放屁去?？荚?，拿學(xué)分，然后忘掉地球上還有這么一類靠誤人子弟混飯吃的東西?？蓧男∽舆@么一說，我感覺像被誰雞奸，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劉老師也想用高調(diào)雞奸我們，可關(guān)鍵時刻，上帝沒給他做主，自己玩現(xiàn)了，成了在眾目睽睽下自慰的老混蛋，挨板磚也不怨（我偶然聽到幾個冒失鬼在嘀咕這事情）。

有一點我心里清楚——別看現(xiàn)在這幫孫子跟劉世仁——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但只要姓劉的勾勾小腳指頭，他們沒一個不像狗一樣乖乖地爬過去。

姓劉的新近多了些頭銜，比如，劉文彩、劉世仁、劉霸天、劉老財、劉大騙子、劉死人??后文中我這么叫的人，也僅指他一人。起外號雖滿足了口腔快感，卻也暴露了內(nèi)心的恐懼。有誰會給阿貓阿狗起十來個綽號呢？

火雞們發(fā)現(xiàn)，劉文彩的確不好對付（據(jù)說是軟件硬件都不吃）。光靠自己這邊十來個人，單薄了點。我敢肯定，他們現(xiàn)在沒事兒就主動向楊白勞們（像我們這樣的公司底層人士）揮動黃手帕。用“機會面前人人平等”這一最能忽悠人的口號，激發(fā)雞仔派的斗爭熱情。不管劉世仁承不承認，火雞們已經(jīng)讓大伙兒相信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本該屬于“人民”的暴富機會！

現(xiàn)在連我都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

“本人有權(quán)，并且理所當(dāng)然地應(yīng)該分得，理所當(dāng)然屬于自己的利益?！闭埐灰X得繞嘴，在財產(chǎn)問題上，精確的文字描述是必不可少的。

昔日老劉手下的八大金剛（其實早有人暗地里罵他們是狗腿子了）成了帶頭大哥，楊白勞們理所當(dāng)然地環(huán)伺周圍。原來蠢蠢欲動的幾派人馬，合成一股，圍成一圈，就等著看誰第一個去吃螃蟹，做個示范動作了。這一點實在滑稽——誰見過電影里黃世仁的狗腿子反攻倒算，和楊白勞攪合在一起的呢？

為了方便敘述，以下將帶頭大哥簡稱為“劉狗”，并根據(jù)他們座次，分為“劉狗一號”“劉狗二號”??在此要特別聲明，“劉狗”僅為專用名詞，無褒貶意。當(dāng)然，在這么個顛三倒四的年代，叫什么都不會讓人大驚小怪的。

至于楊白勞們，本身就沒立場，眼神又不好使，全憑人頭多，胳膊粗。我們也不看別的，以大腿或腰桿為標(biāo)準(zhǔn)，誰粗抱誰，給誰站場子。當(dāng)然，誰見了有人抱著大柳樹上下亂蹭，在這個特殊時期也不應(yīng)該奇怪。

當(dāng)然，我也有自己的小算計。我琢磨著，這事其實和我這種邊緣角色沒多大關(guān)系。公司再怎么著，還得做生意，還得抓客戶。抓住客戶，就等于抓住了一切，近可跳槽用，遠可自己開公司使，干嗎非得摻和這些虛頭巴腦的事呢？

前一陣，一幫發(fā)小還吵吵著要開個公司。都覺得，與其被人剝削，不如先自我壓榨一把。一說N多個主意，玩似的，天下沒有他們不行的事兒，小兒科。鬧轟轟??忽悠了一大陣子，飯沒少吃，屁都沒整出來一個。

三兒和大螂倒路子野，弄了個小建筑工程。人家玩這行的都發(fā)了，偏這倆二逼，賠了個底兒掉。

唉。北京孩子——沒什么大出息，哪吃得了那份苦啊。

我還像往常一樣——用一天里最寶貴的時間，打雞血似的，從城東頭躥到城西頭，見人就滿嘴跑火車??能做到我這份兒上，也算對得起公司了。然后再利用業(yè)余時間參與一下革命活動。

有些人對我齜牙冷笑，跟吃了耗子藥似的，說我——不開竅，瞎忙乎，窮表現(xiàn)，假積極，裝大頭蒜，裝逼??

這讓我心里有些發(fā)虛。雖然抱定了打死不摻和的決心，但人總覺得恍恍惚惚的，心里塞了攤爛泥，特想找個明白的人傾訴傾訴。前幾天撞上大螃蟹，想說說這事兒。這孫子摟著個颯蜜，那副賤相，跟TM沒見過女的似的。我那位是矮了些，腿也粗了點，但屁股大，人好啊。你說，當(dāng)初我眼睛是怎么長的？！

我跟她說，倒把她給驚著了。兔子一樣，讓我哄：

“沒什么大不了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那幫人——我TMD還不想干了呢。上個月還有獵頭找我，我都懶得把簡歷給丫的，一幫騙子??”

前二天我去看老湯。我覺得他是個明白的人。我一去，他就特別愛說話。自顧自的，說些我覺得不著四六的話。我亂七八糟地把事兒跟他講了一遍。他說的建議，我根本就聽不明白。還得調(diào)動五官，裝出一副心領(lǐng)神會的樣子，直點頭。這不能怪我三心二意，他就是不會有話好好說，繞著圈地說一件事兒。我越聽越?jīng)]耐心。

從他那出來，我覺得我挺操蛋的。請原諒我說粗話了。但北京人這么罵，有時候并不是在罵人。

比如：“你這個人真操蛋！”這個蛋，是指你做了對不起哥們兒的事兒的意思。

但是說：“那些蒙蔽無知少年的人，真操蛋！”這個蛋，就是指王八蛋的意思。

再比如：“那些非得把銷售技巧忽悠得神乎其神的偽專家們，很操蛋！”這個蛋，就是傻瓜蛋的意思。

雖然是舉例，但事實的確如此。你不信？

如果你真以為，銷售就像某些書里侃的：如何通過自己的力量，如何設(shè)計圈套，如何步步為營，如何爾虞我詐。最終，贏得了客戶的信任，打敗了競爭對手，奪取了訂單之類的鬼話，那你的銷售水平處在——聽著媽媽講故事才能睡覺的小Baby狀態(tài)。

我可不是故意罵你。這其實全為你好。輕信大忽悠跟相信狼外婆沒什么區(qū)別。

現(xiàn)在公司已經(jīng)瀕臨——多數(shù)人出工不出力，部分人明面上怠工的危局。上班就是挨著辦公室的打探消息。

無論是火雞們還是雞仔們，碰頭會開得比業(yè)務(wù)會還勤，一氣能開上個通宵，也沒人嚷嚷著要加班費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