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因為我看不懂譜,要先在譜上畫一根根的線,譬如這一句幾個字,我就畫幾條線,把一根根的線畫好后,就開始放demo。然后就一直聽。我有時候聽一聽,突然閃過什么樣的句子,就趕快寫下來,之后慢慢地成形。我寫詞很慢。
陳:所以你也不會先想歌名或副歌的第一句?
十:歌名對我來說是最痛苦的。
張:她的歌名都是我取的。除了《用心良苦》。
陳:真的嗎?!
十:大部分。
張:要幫我做第二張專輯的時候,她一開始就想寫《用心良苦》,可是一直沒寫出來,然后把一首歌的其中一句改掉硬加進去,這首歌就變成《用心良苦》。
陳:因為你很愛"用心良苦"這四個字?
十:就是覺得把它當作專輯名稱,應該還不錯。
陳:所以原來那一句是什么?
張宇:本來是"看你越來越沉默",改成"用心良苦卻成空"。
陳:原來那一句真的比較弱。
十:那是因為那首歌后來有賣。如果沒有賣的話,放在哪里都不重要了。
張:她寫歌詞還蠻重視音律的,她會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十:譬如說這邊該下去的音不能填這樣的詞,該上去的音不能填那樣的詞等等。
張:她也不喜歡斷句不對的。比如我寫《猜心》中:"只有被你關進來的落寞",旋律斷成"只有被你關""進來的落寞"。
十:這首是我的詞先出來,你這樣寫旋律,會讓人家以為是我填得不好。
張:對作曲人來說,一直都不覺得事情有那么嚴重。譬如我們當評審,有些評審認為這邊不該換氣,該那邊換氣,但是我自己就不太重視這種東西,我覺得無所謂,聽起來爽就好。
十:我覺得那是個人精神潔癖的問題,我也蠻難接受第一字就下到"的"。
陳:第一字怎么會下到"的"?
十:就是斷句斷得不好。
張:但是我可以把它唱得很OK啊。
陳:所以事實上你改不了他、他也改不了你?
張:大部分我們都維持原議。
十:當有些詞交出去,有時制作人會修改,我覺得他們修改是OK的,要我改也可以,可是如果對方改了沒告訴我,讓我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改出來我看了會昏倒。
張:有一首林曉培的歌《鑰匙》:"四處翻找我的幸福,竟然掉得不知不覺,像這季節(jié)最后一片落葉。"本來她是寫"葉子",后來被他們改成"落葉"。"落葉"有押韻但"葉子"沒有押韻,但是她不要押韻,她說她難道不知道那個地方寫"落葉"會押韻嗎?
十:可是我覺得"落葉"放在那邊是很俗的,所以我故意寫"葉子"。
陳:我同意你。有很多的唱片產(chǎn)銷過程,發(fā)稿的人和寫詞的人之間有個斷層,交詞出去后,連個解釋都沒有就沒下文了,或者有下文,但已經(jīng)改得跟原來的不一樣。其實大家可以多一點點溝通,打個電話問問原作者并沒那么難吧?如果決定改動,卻沒有問過作者本人,作者事后當然會覺得不舒服。